“很高兴先生能收养你。”伊万声音愉悦。
“为什么?”晚风吹起陆宁柔顺的头发。
伊万耸肩:“只是感觉他有家人了。”
陆宁沉默地抠手指,半晌闷闷讲了一句:“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就把别人当做家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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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一段时间,但党内并没有因此安定下来。老凯撒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查理已经决定在孩子出生之后就金盆洗手,专心做丈夫,父亲,和医生,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肖一人肩头。
在把陆宁接回来的半个月内,他白天去码头,和各种政客商人应酬,晚上待在玛瑙街一百号,处理各种文件,同时还要提防时时刻刻惦记着他位置的人。
期间老丽莎打来过一个电话,说陆宁已经可以自由走路了。
肖神色淡淡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六月中旬,夏天如约而至。
赛亚的蝉鸣很聒噪,不知疲倦的蝉能从清晨叫到半夜。
一楼的房间隔音不如二楼,自从入夏,陆宁总是睡眠不足。
学校放了暑假,伊万一天不歇,早早找好了甜点店去做学徒,工作时间比上学时间还要长。
晚饭后的甜点是冰淇淋小蛋糕,是伊万赶在上班前起大早做的,三种口味,陆宁企图一天吃完,被丽莎狠狠制止。
“先生走之前说过,您的肠胃很不好。”
陆宁撇嘴,捧着装在玻璃盏里的冰淇淋,拿着银质雕花叉子,叉起最上面的草莓。
赛亚夏季的晚风是清凉的,陆宁躺在摇椅上,边吃东西边吹风。
此时的肖刚刚结束一场谈判,半个月的连轴转确实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回玛瑙街吗先生?”赖特为他打开车门。
“不,”肖坐在车内,屈起手指揉眼眶,“回别墅,你也休息几天。”
赖特求之不得,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别墅。
佣人拉开铁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肖看见躺在摇椅上睡熟的陆宁。
月光在走廊的木地板上淌成一条银河。他走近,陆宁赤着脚。纯白色的亚麻衬衫披在身上。
肖微微弯腰,腰后别着的枪还带着夏日余温,眼前少年的鬓发贴在耳后,像工笔画师用墨水勾勒的雨竹。
被盯着的陆宁翻了个身悠悠转醒。懒腰伸了一半,才后知后觉旁边多了个人。
“你怎么回来了?”陆宁脑袋发蒙,迷迷糊糊问。
“怎么,你不同意?”肖挑眉,直起腰。“晚上起风很凉。”
陆宁跟在肖身后进屋。
“您吃过晚饭了吗先生?”丽莎问。
肖摆手,径直去了书房。现在快九点,也不用再折腾了。
正在处理文件时,书房门被敲响。
陆宁端着托盘进来,将冒着热气的千层面和鲜榨橙汁摆在肖面前。
“丽莎说你总不吃饭,让我看着你吃完再走。”陆宁脚趾抠地。他算老几啊,脑子进水了敢这么跟肖说话。
这段时间作为屋主人的肖一直不用在家,陆宁都快忘了自己正处于寄人篱下的状态。
肖摘下眼镜,灰蓝色眼镜定格在陆宁眼下淡淡的乌青上。
“最近没睡好?”他合上文件夹。
陆宁摇头:“一点点。”
“为什么?”
“夏天到了,这里的蝉鸣声很大。”陆宁将食物推向他。
肖端起橙汁,浅浅尝了一口就放下:“赛亚的夏天是这样的,”他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下,接着说,“你的家乡,没有夏天吗?”
“有啊,只是我们那里的蝉不这么叫,夏天也没有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