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似乎对这个从没见过的地方感兴趣,问:“还有呢?你的家乡和赛亚有什么区别?”
“我们那里有很多河流,因此桥也很多,外面的人说我的家乡是建在桥上的城市。”
肖点头:“如果你没有捏造出这个地方的话,你要怎么回去那里呢?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即使你很想念它,也回不去。”
晚风从书房打开的窗户吹进,带着驱蚊草的味道。
“我不想念那里,我不想念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陆宁直白地回答。
肖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为什么?冷血的孩子。”
“因为我和这些并没有羁绊,我家乡没有一间房子是属于我的,也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家人。无论在哪里生活,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书桌上台灯的光映照着他瘦弱的肩膀,轻颤的睫毛上是停留的光点。
关于眼前少年说来话长的过往,肖·斯科特的内心有隐隐的好奇,而这好奇的来源,他自己也说不清,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句——我可怜你。
“楼上还有一间卧室,隔音要比楼下好。不过我晚上回来很晚,如果不觉得打扰,你可以搬去楼上住。”肖又喝了一口橙汁,在这一口里,他品出了点酸酸的味道。
这是夏天的味道吧,只用喝一口就能想到太阳,绿油油的叶子和黄澄澄的果实。
——
别墅里多的是手脚麻利的佣人,房间很快就搬到了楼上,晚上躺在带着太阳气息的床上,陆宁疲倦又安心。
原来两个世界的太阳,是一样的味道。
——
克劳德自杀以后,兰加并没有离开,她逐渐接替了查理位置,同时也用自己的方法表示了忠心——不是对凯撒党的忠心,而是对肖·斯科特一人的忠心。
玛瑙街办公室内,肖懒散的叼着烟,半透明的丝丝烟气里,能看见兰加正有一搭没一搭撩着剪短到肩膀的头发。
“亲爱的老大,”兰加伸懒腰,“我真的不能一枪毙了那个老不死的吗?今天我去送报告,那个四眼秘书,居然骂我。”
“骂你什么?”肖按灭烟头。
“烂货。”兰加声音平静。
“最多两个月。”肖伸着手指头比数,“你可以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晚上照例是开会。查理已经不来了。有几个老人坚信只有死人不会背叛,想偷偷做掉查理,半途被肖发现,切了几个主谋两根手指以示惩戒,并要求他们用已经残缺的手抄党训——永远信任我的兄弟,就像信任我脚下的影子。
七月份,到了肖每月一次的教堂告解日,这一次他带上了陆宁。
早上八点的陆宁坐在餐桌前迷迷糊糊吃早饭,他的胃已经逐渐适应白人饭。
看到肖坐在他对面时,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我脸上有东西?”肖稍稍后仰,对他的目光表示疑惑。
“你居然这个点还在家?”陆宁惊讶。
“家”这个单词让肖莫名其妙悸动了下。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也分淡旺季。”肖·斯科特觉得自己这句话特别幽默。
但是陆宁显然没get到,傻愣愣地发问:“真的吗?”
肖把煎蛋切成两半吃掉:“真的。”
陆宁今天穿得很正式。刚来的时候他身上只有医院的病号服以及肖的卡其色风衣。后来丽莎为他添置了不少衣服。尽管牌子并不认得,但从面料质感和穿衣感受,以及严苛的洗涤方式,可见其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