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宋昭宁的脸蓦地红了,破天荒头一次。
她原以为自己早将男女之事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如今不过两个男人对峙,就叫她方寸大乱。
那些游刃有余都是假的,她不过是纸上谈兵。
但是,她在慌什么?
秦洛书看着二人耳语的姿态,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殿下。”他开口道,嗓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臣方才的问题,您还未答。”
宋昭宁深吸一口气:“秦大人,我与谢太子……”
“——不算清白。”谢砚辞截过话头,笑得意味深长,“对吧,殿下?”
她瞪他一眼。
秦洛书磨着后槽牙。
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宋昭宁脸上:“殿下若不愿说,臣不问便是。”
“只是提醒殿下,北燕太子身份敏感,若走得太近,恐惹非议。”
谢砚辞漫不经心道,“秦大人这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大齐御史中丞。”秦洛书直视他,“职责所在。”
“好一个职责所在。”谢砚辞眸色微冷,“那秦大人可知,深夜闯入公主闺房,又是什么职责?”
屋内气氛骤然紧绷。
这话,秦洛书也想反问谢砚辞。
但宋昭宁猛地站起身,没有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她厉声道,“够了!”
二人同时看向她。
宋昭宁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心头躁意:“秦大人,你先回去。”
秦洛书沉默片刻,拱手:“臣告退。”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谢砚辞一眼,后者回以挑衅的微笑。
待秦洛书离开,宋昭宁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瞪向谢砚辞:“你故意的?”
他无辜地眨眼:“哎,我只是依约前来,谁知道会撞上秦大人深夜诉衷肠?”
“他是来问正事的!”
谢砚辞哼笑,“问你我有没有私情的‘正事’?”
……
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小公主何必紧张?”
指尖抚过她颈侧红痕,“我又没说错……”
“——你我确实不清白。”
宋昭宁心跳漏了一拍。
“你……”她推开他,强作镇定,“你也先回去!”
兵荒马乱一整晚,她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反倒气呼呼的。
谢砚辞不悦:“赶我走?”
“不是!”她咬牙,“我、我晚些去找你!”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宋昭宁颓然坐回椅上,捂住发烫的脸。
她是在哄他?她为什么怕他生气?
谢砚辞指节叩了叩屏风,眼底又噙着笑。
他向来不是个讲理的,人都已经到公主府了,哪还有走的道理?
宋昭宁耳尖发烫,偏见他还要故意往内间走。
谢砚辞道,“不必,我在里头等你。”
夜风扫过青石长街,秦洛书的官靴踏碎一地月光。
方才公主府里那幕在眼前挥之不去——谢砚辞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宋昭宁颈间未消的红痕,还有两人耳语时近乎缠绵的距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忽然想起梁宫旧事。
那年,宋昭宁高烧不退时攥着他的衣袖呢喃“哥哥别走”。
不过几年光景,她竟容许另一个男人在她颈侧留下痕迹。
“十几年……”秦洛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陪了她十几年。
为何抵不过突然出现的谢砚辞?
他猛然加快脚步。
得查清楚。从谢砚辞何时接近她开始查。
她可以荒唐,可以做戏,唯独不能……动真情。
*
谢砚辞斜倚在内间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听着外头的房门一开一合,然后有脚步声渐近,他才将棋子扔入棋筒中。
宋昭宁已经沐完浴。
她披着素纱寝衣入了内间,发梢还滴着水,洇湿了肩头一片。
她没看他,径直走到妆台前坐下,执起玉梳有一搭没一搭地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