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解脱?
是怨怼?
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离别和父亲的话挑起的尖锐痛楚?
“爸爸!”
小雨的哭喊再次爆发,比刚才更加凄厉绝望。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在母亲怀里疯狂地扭动挣扎,小手拼命伸向盛建军的方向,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爸爸不走!
火车坏!
坏火车!
爸爸回来!
回来啊!”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奔流,沾湿了衣襟。
“小雨!”
盛建军心如刀绞,本能地就想冲过去再次抱住女儿。
他往前迈了一步。
“建军!
快上车!”
严有福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用夹着烟的手,朝车厢入口的方向用力指了指,烟头的红光在微暗的晨光里急促地明灭着。
严冬萍也像是被女儿的哭喊和父亲的催促惊醒,她猛地用力,几乎是将小雨半抱半拖地往后拉了一步,拉开了与盛建军的距离。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的急促和冰冷:“快走!
别误了车!
到了……打电话!”
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一步的距离,在盛建军眼中,瞬间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道冰冷而深不见底的鸿沟。
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妻子冰冷催促的话语,岳父严厉命令的眼神,还有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汽笛声……所有的声音、画面、情绪,都化作一股巨大的、混乱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
他感到一阵眩晕,脚下像踩在棉花上。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
小雨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被母亲死死抱住,徒劳地朝他伸着小手。
严冬萍侧着脸,晨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岳父严有福则皱着眉,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快走。
盛建军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混杂着煤烟、铁锈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他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失去了犹豫的能力。
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猛地转身,肩膀重重撞开身边一个同样行色匆匆的旅客,也顾不上道歉,几乎是踉跄着,朝着最近的那扇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绿色车门冲去。
“哐当!”
沉重的车门在他身后猛地合拢,发出金属撞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