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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张恩玲去了县城中心刚刚有点规模的陈第公园。
九十年代的城市公园有着一种朴实的亲切感。
简易的儿童滑梯、油漆斑驳的健身器材、几处修剪得并不整齐的花圃,以及最显眼的、刷成天蓝色的露天旱冰场。
正值周末,旱冰场里少年少女们追逐欢笑,劣质音响大声播放着节奏强烈的迪斯科舞曲,混杂着滑轮摩擦地面的呼啸声。
“我”拉着她坐在公园边缘一条掉漆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喧闹。
她安静地看着那些飞驰的身影,眼神遥远,嘴角带着一丝朦胧的笑意,仿佛看着某个自己未曾触及过的、更年轻飞扬的梦境。
“我”去不远处的国营冷饮店买了两个玻璃瓶装的“雪碧”,冰凉的液体在掌心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递给她时,她小心地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滑腻的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轻轻“嘶”了口气。
“以前滑过吗?”
“我”指了指旱冰场。
她摇摇头,目光依旧追随着场中一个穿着花哨喇叭裤、技巧娴熟的少年。
“没有。
很小的时候,在家里帮妈妈带弟弟妹妹,后来……”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拧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
“滋滋”的气泡声淹没在喧闹的背景音里。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我们之间横亘着的那道无形的鸿沟,那不仅是空间的距离(福州与连江),更是成长轨迹的巨大差异。
她的童年和少年,是灶台、农田、吵闹的弟妹和沉重的家务,而“我”的青春里有新奇的旱冰鞋、不愁吃喝的假期和父母寄予的期望。
晚上,约好的朋友聚会选在城中新开不久、生意却奇好的一家“小炒王”排档。
昏黄的灯泡下,几张油腻腻的折叠方桌,铺着一次性塑料布,上面堆满了廉价的“惠泉”啤酒瓶和泡沫打包盒盛着的毛豆花生。
几个儿时的玩伴和单位同事早已落座,烟雾缭绕中喧哗着,声音很大。
张恩玲被介绍给大家时,气氛有过几秒钟微妙而短暂的凝滞。
朋友们好奇审视的目光像网一样笼罩着她。
她紧紧跟在“我”身后,入座时双手局促地扣在膝盖上,面对递过来的酒杯,慌乱地摆手:“不…不会喝。”
“哎呀,小张是吧?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