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刚从我自己手上涌出的、新鲜滚烫的血!!
抓握的力道如此之大,指关节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
鲜血(或者说墨水?
)被大力挤压,顺着金属的笔杆蜿蜒而下,粘稠地裹满了我苍白痉挛的手指!
冰凉的、滑腻的触感,如同握住了……一条在无声吐信的毒蛇!
眼睛!
目光在那双被黑色琉璃彻底封锁的镜片上绝望地划过!
倒影!
我无比迫切地需要捕捉到一丝自己此刻的影像!
哪怕是一个扭曲到变形的影子也好!
镜片!
空洞!
虚无!
如同两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沼!
我的面容,前厅的灯光,那伸出房间的巨大粘稠肉壁……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纯粹的、能吞噬光线的黑暗所湮没!
什么都映照不出来!
只有笔尖的血,一滴……粘稠地、沉重地……砸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台面上。
嗒。
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
它像一个信号。
镜片后那两片纯粹的黑暗忽然……裂开了。
一丝微弱的光线,穿透了那厚厚的、隔绝一切的“磨砂玻璃”?
不!
不对!
那根本不是镜片碎裂!
光线来源……在里面!
是……两点极其微弱、如同即将燃尽灯芯的油灯火苗!
两点幽暗的、浑浊的……瞳孔!
它们在镜片后的“虚空”深处悄然点亮了!
如同沉睡的恶魔睁开了蛰伏千年的眼睛!
两点幽光死死地、穿透了镜片,穿透了虚空,穿透了我的皮肉,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无尽饥饿和…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赞赏?
或者满意?
或者纯粹是掠食者看到猎物终于落入陷阱的……餍足?
看守者……在看着“食粮”的签字!
恐惧终于凝聚成了实质的、带着腐臭粘液的利爪,彻底攫住了我的心脏!
身体再没有任何迟疑!
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死死攥着冰冷的金属血笔!
带着一股将灵魂都抵押进去的狠厉与决绝!
朝着文件下方,那枚猩红如烙印的新鲜血指印旁边!
狠狠划了下去!
笔尖撞在坚韧的深红色文件上!
滑开!
不是因为阻力,而是因为极度的震颤!
但!
笔尖没有离开!
它拖拽着浓稠的血浆!
在文件上留下第一道深深嵌入纸纤维的、粗砺的、疯狂抖动的笔迹!
起笔!
一个巨大的、歪斜扭曲的墨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