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地贴上嘴唇——镜片后面那张保持着僵硬上扬弧度的嘴唇。
嘴唇的皮肤触碰到冰凉的瓷,毫无知觉。
温凉的、带着一点沉闷灰尘味的液体涌入口腔。
茶水。
陈旧的,早已失去香气,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漂白粉余味的涩。
喉咙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
没有需求,只是预设程序的一个必要环节。
冰冷的液体滑入食道,它本该流向胃袋,那里此刻却像一个无底的、塞满了棉絮的黑洞,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反馈出来。
那点液体经过的路径瞬间就被冻结、遗忘。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阴影覆盖了台面边缘一小片区域。
我(坐着的这具壳)迟缓地、像一个年久失修的钟表内芯需要克服巨大的内部阻力才能启动那样,抬起了头。
银丝眼镜框住了视野。
镜片上残留着擦拭过无数次也无法除净的微痕,将前厅本就暗淡的光线散射开来。
但即便如此,视线的焦点最终还是能勉强集中起来。
一张脸。
那是一张写满了过度疲惫和惊恐不安的脸。
头发有些凌乱,几绺沾着湿气贴在汗湿的额头和鬓角。
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放大,眼神涣散,像蒙着一层浑浊的水汽,正慌乱地扫视着前厅、前台、我……最后,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钉住,凝固了。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那面光滑的大理石台面。
顺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低下头。
台面上,就在他的手肘前方半尺之外,不知何时,已经静静躺着一把钥匙。
黄铜材质。
体积很大,沉甸甸的。
齿槽的结构呈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复杂和扭曲。
冰凉的金属光泽在昏黄的顶灯下流动着,仿佛某种活着的流体在缓慢地沿着钥匙的轮廓起伏。
钥匙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微但无法忽视的冰冷粘液,反射着令人不安的光晕,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甜腥气。
那是我的……或者说,“它”的……口水。
目光掠过钥匙,抬起,再次迎向门口站着的人。
那张因恐惧而失血、僵硬的脸上,眼球不安地转动着,最终,一点一点,无法抗拒地,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到了我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上。
镜片。
他那双惊恐放大的瞳孔,此刻正清晰地倒映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