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了“云记”的常客。
他常带着修复到一半的砚台来,在靠窗的木桌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云溪调浆糊时爱哼支江南小曲,不成调,却像砚台里化开的墨,柔得能浸透人心。
“沈先生,你看这矾绢,是不是该先以淡胶矾水固色?”
云溪展开一幅破损的宋画,眉头微蹙。
她指尖捏着镊子,正要夹起脱落的画绢,却被沈玉按住手腕。
“等等,”他拿起案头的放大镜,“这处颜料层松动,得先用小笔蘸糊轻托。”
他的指腹蹭过她腕上的红绳,墨玉平安扣微凉。
云溪脸颊一热,低头看见他袖口磨出的细毛——那是整日摩挲砚石留下的痕迹。
“沈玉!
你家那方‘海天旭日砚’还藏着掖着?”
门被“砰”地推开,闯进个穿藏青马褂的青年,手里提着两坛花雕,“老子可带了醉仙楼的酱鸭!”
沈玉无奈地摇头:“赵石,你又闯祸了?”
赵石是城中金石铺的少东家,性子像火铳,说话嗓门大得能震落梁上灰尘。
他瞥见云溪,立刻收了声,拱手道:“这位想必是云溪姑娘?
久仰久仰!
沈玉这小子可没少念叨‘云记’的手艺。”
云溪被他逗笑,端来茶点:“赵先生客气了,请用茶。”
赵石抓起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含糊道:“还是云溪姑娘手巧!
不像沈玉,整日跟石头打交道,手比砚台还硬。”
他忽然指着窗边的端砚,“嘿!
这不是云老先生的‘紫电砚’吗?
沈玉,你真能修好?”
“试试。”
沈玉正在给砚台的裂痕打锔眼,金刚钻在石面上发出“滋滋”声。
云溪递过湿布,低声道:“小心粉尘。”
她的发梢扫过沈玉手背,带来一阵淡香。
赵石瞧着两人默契的模样,眼珠一转,故意大声道:“我说沈玉,你看这砚台裂了道缝,都能塞下根绣花针了!
要不,让云溪姑娘用裱画的丝线给你缝上?”
沈玉手一抖,金刚钻在砚边划了道浅痕。
云溪脸颊飞红,拿起团扇要打赵石:“赵先生就会取笑人!”
笑声里,阿桃从里间探出头,偷偷画下了窗边的景象:沈玉低头修砚,云溪侧身递布,赵石拎着酒坛笑得前仰后合,窗外的老槐树正落着白花。
3 墨中霜入秋时,云溪开始频繁地咳嗽。
起初她只说是染了秋燥,用帕子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