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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的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机械挪动时,前方终于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到了!
公社到了!
所谓的集市,就在公社大院旁边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两边。
比想象中要“热闹”。
路两边蹲着、站着不少人,面前大多摆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自家种的青菜、萝卜、红薯、土豆,编的草鞋、草筐,晒的干菜、山货……规模都不大,而且个个神情紧张,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穿着蓝灰色制服、带着红袖箍的“市管会”人员,像鹰隼一样在人群中逡巡,时不时呵斥一声,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慌乱。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主义大集”,自由交易被严格限制,私下交换像做贼。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怀里揣着鸡蛋,胸前捆着孩子,这目标太大了!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旧工装,把草帽压得更低,抱着阳阳,缩着肩膀,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顺着人流往里挪。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摆摊的人。
卖粮食的?
几乎没有!
粮票才是硬通货。
有几个面前摆着几个鸡蛋的,立刻被眼尖的人围住,低声快速地交谈着,一手交钱票,一手交货,动作快得像闪电。
我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背靠着供销社斑驳的砖墙,这里能稍微遮挡点视线。
我解开布带,把阳阳小心地抱出来。
小家伙被颠簸醒了,大概是饿了,也可能是被陌生环境吓到,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哦哦哦,阳阳乖,不哭不哭,妈妈在呢……”我手忙脚乱地轻轻拍着他,心慌得要命。
他要是哭起来,立刻就会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市管会”的!
我焦急地四下张望,看到旁边有个卖水的老汉,面前摆着一个大瓦罐和几个粗瓷碗。
“大爷……能、能给口水吗?
孩子……”我抱着阳阳凑过去,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哀求。
那老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怀里瘦弱的孩子,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但还是点了点头,拿起一个豁口的碗,从瓦罐里舀了半碗清水递给我:“凉白开,干净的。”
“谢谢!
谢谢大爷!”
我感激涕零,接过来。
水很凉,但此刻如同甘霖。
我小心地用手指蘸了点水,轻轻抹在阳阳干裂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