簧的吱嘎、楼下隐约传来的警笛——都像被一只巨大的真空泵瞬间抽干。
世界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我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腾冲刷的轰鸣。
那张脸。
那张被刺眼白光无情笼罩的脸,惨白得像一张劣质的纸。
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和脸颊,平日里温柔含笑的眼眸此刻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和强光的刺激而急剧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头盔防暴面罩上冰冷的反光,还有那束来自我手中的、如同审判之矛的光柱。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张开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法控制的颤抖。
是她。
林晚。
我的妻子。
林晚。
那束由我亲手射出的、代表法律和职责的光,此刻像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精准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烫在我的心脏上,烫在我作为丈夫这个身份存在过的每一寸根基上。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淹没头顶。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颅骨里某种东西碎裂的脆响,细微,却震耳欲聋。
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僵硬得如同铁铸,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手电筒的光柱,像被冻结在了那张惊恐万状的脸上,纹丝不动。
视野的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黑、晃动、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腥甜味道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我死死地咬紧牙关压了回去。
“陈默!
发什么愣!
控制现场!”
赵队的声音如同冰锥,猛地刺破了我意识中那片濒临崩溃的死寂,带着严厉的斥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声音像鞭子抽在身上,我浑身一激灵,强行将几乎要涣散的神智拽回一丝清明。
手电筒的光柱终于艰难地从那张惨白的脸上移开,转向旁边那个同样惊慌失措、试图往被子里缩的男人。
光柱扫过他赤裸的上身,扫过他油腻的头发和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双手抱头!
下床!
靠墙站好!”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冰冷,机械,是训练了千百遍的执法流程,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另一个灵魂的嘴里发出,带着不属于我的空洞。
男人连滚爬爬地跌下床,赤脚踩在廉价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