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沟壑纵横的脸,一道深紫色的刀疤,像条丑陋的蜈蚣,从他左边额角一直爬到下巴,几乎将整张脸劈成两半。
他的眼睛,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此刻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混杂着极度的疲惫、一种刚刚脱离死境的亢奋,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
他无视了庙里原有的“住客”——我和那几条野狗。
野狗们被这闯入的凶煞惊得炸了毛,夹着尾巴呜咽着退到神像后面更深的黑暗里去了。
他踉跄着冲到火堆的另一边,与我隔着那堆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焰相对。
他粗暴地一把扯开蓑衣的系带,任由那湿透的累赘滑落在地,露出里面被血和泥浆糊满的黑色劲装。
然后,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那只手骨节粗大,手背青筋虬结,布满了新旧叠加的伤痕。
这只手探入怀中,摸索着。
当他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火苗猛地一窜,贪婪地舔舐着那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柄匕首。
短小,精巧,薄得惊人。
刀身狭长流畅,在跳跃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介乎于金属与琉璃之间的奇异质感,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一种内敛、冰冷、仿佛活物呼吸般的幽光。
它太薄了,薄得像秋蝉最后一片透明的翼,薄得仿佛目光稍微凝实一点,就能将它穿透。
那幽光在刀锋上无声地流淌,汇聚到尖端一点,凝成针尖大小的、令人心悸的寒芒。
刀柄是某种深沉的乌木,被摩挲得异常光滑,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嵌着一颗极小、极暗的墨色石头,如同凝固的、深不见底的夜空。
“看见没?”
血手杜杀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和血腥味。
他死死盯着掌中那抹幽寒,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它熔化,又带着一种征服猛兽后的狂喜。
“这就是‘孤星’!
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孤星’!”
他把匕首举得更高,让那摄魂夺魄的幽光完全暴露在篝火的映照下。
火光在那薄如蝉翼的刀身上跳跃、扭曲,仿佛无数冤魂在透明的囚笼里无声尖啸。
他咧开嘴,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那笑容混合着疲惫、疯狂和一种病态的满足,刀疤在火光下狰狞地蠕动。
“十七个!”
他伸出粗大的手指,对着我比划,又像是向着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