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贴着他湿漉漉的后颈,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咚咚咚,震耳欲聋,盖过了呼啸的风雨,也盖过了她自己胸腔里那撕扯般的哮鸣。
那心跳声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蛮横地撞进她濒临窒息的黑暗里,像一根唯一的浮木。
雨水模糊了视线,世界只剩下他奔跑时颠簸的节奏和耳边那如雷的心跳。
林晚紧紧闭着眼,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侧,冰凉的皮肤汲取着那一点珍贵的暖意。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胸口尖锐的疼痛,但环抱着她的手臂却异常有力,像最坚固的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感觉到他冲进了一个有光亮、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医生!
哮喘!
快!”
沈聿嘶哑的吼声在空旷的急诊大厅里回荡,带着惊魂未定的喘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背上放下,手臂还下意识地虚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刺眼的白炽灯光下,林晚终于看清了他此刻的样子。
头发一缕缕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校服衬衫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清晰而紧张的肩背线条,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几乎烫人的担忧,以及一丝……后怕?
护士迅速推来了轮椅。
当林晚被扶着坐上去时,她冰凉的手指无意间划过沈聿湿透的手臂。
他像是被那冰冷的温度蛰了一下,猛地缩回手,随即又尴尬地握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了视线,耳根似乎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护士推着她往里走。
林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聿还站在原地,孤零零的,像个被雨水泡透的、笨拙的雕像。
水珠从他湿透的发梢滴落,砸在医院光洁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嘴唇紧紧抿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诊室门后,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或者说……别的什么。
那场暴雨之后,沈聿似乎真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竞赛课上,最后一排的位置空着。
走廊里,再没有那个懒散靠着墙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