挛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指尖触到一个极小、极硬、表面微凉光滑的东西。
他的动作凝固了。
昏黄的光线下,那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
他极其缓慢、极其缓慢地,将那个小东西从黑暗的夹层里拈了出来。
一枚纽扣。
小小的,圆润,是极为深邃的蓝色,并非廉价的塑料或玻璃,而是上等的青金石。
岁月未曾磨灭它的光华,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幽深,像凝固的海,又像子夜的天幕。
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密的、几乎看不清的银色爪镶,精致得令人心颤。
“啪嗒。”
一滴浑浊的、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在陈砚清枯槁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一颤,另一只握着纽扣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握不住那小小的宝石。
他的肩膀无声地垮塌下去,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沉闷地撞击着狭小裁缝店里凝滞的空气。
那声音不像是哭,更像是一头濒死野兽从被碾碎的肺腑里挤出的最后哀鸣。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倒灌。
昏黄的灯光骤然被刺破,视野被强行拉回一片刺目的苍白——那是1949年深秋,上海十六铺码头清晨灰白的天光。
巨大的海轮拉响着低沉悠长的汽笛,像垂死巨兽的呜咽。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海水的咸腥,还有人群蒸腾出的绝望与惶然的气息,浓稠得令人窒息。
到处都是人。
拖家带口、扛箱提笼的,穿着体面长衫或褴褛短打的,哭声、喊声、呵斥声、汽笛声……无数声音汇成一股狂乱的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世界在崩塌,秩序在瓦解,码头像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蚁穴,每个人都在命运的巨轮碾压下仓皇奔逃。
陈砚清穿着一件半旧的深灰色长衫,清瘦的身影像狂风中的芦苇。
他死死攥着一个穿着素色阴丹士林蓝旗袍的年轻女子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被这汹涌的人潮彻底吞噬。
那是沈素心。
她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也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