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的轮廓,那抿紧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弧度的嘴角,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三十多年前,上海码头离别时那双盛满整个世界崩塌、亮得惊人又空得骇人的眼睛,此刻正穿过昏沉的空气,穿过三十多年漫长得足以磨灭一切的时光尘埃,直直地、平静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落在他身上。
沈素心。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式样极其古旧的深蓝色布褂,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褪色的靛蓝印花布包裹着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方正木盒。
那盒子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圆润,露出原本的木色,显然被摩挲过无数次。
她的手指枯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扣在盒子上,仿佛那是她仅存的生命支柱。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僵硬,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重压。
唯有那抱着木盒的手臂,在微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她花白的鬓角和肩上薄薄的布料,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越过一脸惊愕的林伯,牢牢地锁在陈砚清的脸上,锁在他那只摊开的、紧紧握着那枚幽蓝纽扣的手上。
裁缝店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雨声陡然间变得清晰而喧嚣,敲打着屋檐和玻璃,像是无数细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砚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一种要炸裂开来的疯狂速度擂动起来。
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和眩晕。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从那张矮凳上站了起来,膝盖撞在工作台的边缘,发出一声闷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向前挪了一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他死死盯着沈素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像老旧的门轴在转动。
他想说话,想问,想喊她的名字,想求证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濒死前的幻觉。
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深处,只剩下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颤抖着,几乎是痉挛般,缓缓抬起了那只握着纽扣的手,摊开掌心。
那枚深蓝的青金石,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地闪着光,像一个无声的、穿越了漫长时空的诘问。
“这……这纽扣……”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