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快!
抬出去!
擦干!”
陈启荣对着伙计吼,声音在暴雨和德叔的哭声中显得异常尖利。
他自己也弯下腰,伸手就去捞那套沉重的木印。
冰冷的污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木印入手沉重湿滑,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咬紧牙关,和伙计一起,艰难地将木箱抬出后厨,搬到相对干燥些的前厅角落。
德叔跌跌撞撞地跟出来,扑在木箱旁,用那块破布拼命地擦拭着点心印上的污水,动作慌乱而绝望,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点算啊……点算啊……浸坏咗……花纹会霉……木头会裂嘎……”陈启荣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前,不断往下淌水。
他站在一片狼藉、灯光昏暗的大堂中央,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刚刚从木箱里抢出来的、最大的莲花酥木模。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脖颈往下流,滴落在怀中那同样冰冷湿透的木头上。
他环顾四周:天花板上还在不断渗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积水的瓷砖地上;墙壁被水洇湿,大片的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污水和食物残渣混合的难闻气味。
这间承载着家族几代人记忆的老茶楼,在狂暴的自然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破败、摇摇欲坠。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感,混合着对怀中祖传木模的心痛,狠狠击中了他。
长久以来积压的、对这份沉重“祖业”的复杂情绪——敬畏、厌烦、责任、束缚——在这一刻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得无比清晰。
他看着德叔佝偻颤抖的背影,看着伙计们疲惫慌乱的脸,看着这间在风雨中呻吟的老屋……一个念头,如同被这狂风暴雨催生出的野草,疯狂地在他心底滋生、蔓延,瞬间占据了所有思绪。
它来得如此猛烈,如此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火焰。
他不再看德叔,不再看这满目疮痍,而是转向角落里一个同样被淋得狼狈、正拿着手机似乎在联系什么的伙计,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吼道:“阿炳!
打电话!
现在!
打给苏小姐!”
伙计阿炳被他吼得一愣,雨水顺着他的安全帽檐往下淌:“苏……苏小姐?
荣少,宜家三更半夜,又落咁大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