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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温暖,却驱不散心底那沉重的寒意和……无尽的空虚。
诅咒破了。
纸人消失了。
亡魂解脱了。
可母亲……也永远消失了。
以那样一种方式,在黎明前向我告别。
那门口消散的身影,那滴化作星芒的泪,成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每一次想起,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父亲……那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父亲……他的残魂最终消散于红衣戏子体内,是彻底的湮灭,还是某种形式的解脱?
我已无从知晓,也不愿再去深究。
那份名册,那血淋淋的真相,已经足够沉重。
我挣扎着起身,挪到书桌前。
拿起毛笔,蘸饱了墨。
摊开新的宣纸,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肩头的疼痛和心口的酸楚,落笔。
笔迹虽然虚弱颤抖,却异常工整、庄重。
我将母亲名册上那四十七个名字,连同他们的身份、年龄,一字不差地,重新誊抄在这洁白的宣纸上。
每写下一个名字,眼前仿佛就闪过一张面孔:班主吴吟秋的威严,旦角柳含烟的凄美,武生赵铁臂的刚烈,龙套小豆子的懵懂,村夫王老栓的朴实,抱着孩子的李张氏的惊恐,布庄伙计年轻的脸庞……四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四十七段被无情斩断的人生。
墨迹在纸上晕开,如同无声的泪。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厚厚的宣纸上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未干的墨迹上,反射着微光。
我放下笔,久久地凝视着这份新的名册。
它不再藏于樟木箱底的暗格,不再沾染血污和恐惧。
它将被供奉于县城香火最盛的报恩寺禅房,日日受僧侣诵经,夜夜伴青灯古佛。
愿佛光普照,梵音洗涤,能稍稍安抚这些漂泊了二十年、终于得以解脱的亡魂。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再次袭来。
我靠在藤椅上,闭上眼。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阳光移动的轨迹和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结束了……吗?
意识朦胧间,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拂过书桌边缘。
那里,在台灯碎裂的玻璃渣下,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凉的触感。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是一点……极其微小的、米粒般大小的……青黑色碎屑?
那质地……坚硬、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邪异感。
像极了……那盏在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