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在身后轻轻推着江佩兰进屋去。
江佩兰其实害怕被染了病气。
逐渐秋凉,好多人染病,如今婆婆也病下,她躲都来不及,刘嬷嬷居然要推着她来,实在可恶。
婆婆病了,找大夫就是,她又不是大夫,来了也没用啊!
江佩兰虽然满腹怨言,还是朝国公夫人行礼,“母亲……”
国公夫人笑脸道:“来了,坐川儿旁边。”
刘嬷嬷拿了绣凳放在裴淮川旁边,江佩兰坐下,相顾无言。
他们夫妻每回见面,说话超过三句就吵,特别合不来。
国公夫人对他们主要以劝说为主。
江佩兰时不时偷眼看看裴淮川。
这个男人的精气神似乎越发好了,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衬得他风姿绰约,坐时玉树临风,不言不语时宛如画中仙,龙表凤姿,风华绝代。
她不由想起过去他御街跨马的绝代风采,那时候她还是人人艳羡的状元郎未婚妻,不知招了京中贵女多少妒恨,风头也是一时无两。
江佩兰正不知不觉沉醉于裴淮川俊朗的外貌时,然后就看见裴淮川伸手摸索着水杯,不小心给推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也如江佩兰此刻的心境,美梦破碎……
江佩兰的眼神藏不住的嫌弃。
如果裴淮川是个活死人就好了,一动不动,自己也不会这么嫌弃他。
让自己给一个瞎子生孩子,她真的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那在床上,自己还得伺候他?
自己到底是尊贵的高门小姐,本来就脸皮薄,哪里能像那些无耻贱婢,拉得下脸去讨好。
做不来一点。
下人来收拾地上碎片,青栀过来,给世子倒一杯茶,小心放到他手中。
而至始至终,江佩兰端庄笔直地坐着,一动不想动。
国公夫人被江佩兰气得咳了咳。
江佩兰下意识拿起帕子遮住口鼻,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给人家当儿媳真是倒霉。
若是自己母亲病了,才不会让她来问安呢!
自己的母亲,生怕将病气传染给她,而别人,才不会管自己死活呢!
国公夫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想劝了。
国公夫人说要休息了,江佩兰赶忙起身行礼离开。
裴淮川也慢慢起身,关切叮嘱母亲好生休息,明日再来,便带着青栀回去。
青栀轻轻扶着他,引着他出门。
江佩兰原是迫不及待离开,但被刘嬷嬷拉住,在门口等着。
她见裴淮川被青栀小心扶着出来,眼里的嫌弃是赤裸裸的。
就是见不得裴淮川这副状态,简直跟废人没两样。
刘嬷嬷让她去扶裴淮川回去,“刚好缓和缓和关系啊大奶奶。”
江佩兰摇摇头,“这是贱婢干的事情,我做不来。”
裴淮川回头,眼睛如有实质一般射向她。
江佩兰心里一惊,当即挺直脊背。
她难道还怕一个瞎子不成?
“世子,我们走吧,别打扰了夫人休息。”青栀在他身边柔声提醒。
裴淮川沉默地牵住她的手,慢慢走回去。
江佩兰看他们走远,当即气呼呼地对刘嬷嬷说道:“难道我方才说错了么?伺候他的事情本来就是贱婢干的事情,要不然我安排青栀过去干嘛?”
刘嬷嬷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夫妻关系,绝对好不了一点。
又一天的清晨,青栀天蒙蒙亮时,拿着罐子去采晨露给世子泡早茶,然后就碰到了来采露水的冬云。
青栀跟她打招呼,“冬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