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见朱翎扬起的手隐有拳风，布衣连忙压住她的手势。“娘子有所不知，这药与我当时在魔教老者的尸身上，搜得的操尸散别无二致。”
“这是当年魔教秘药牵魂散的劣化品，受害者服之化为活尸、受人操纵。即便没有牵魂散那般灵便，此药依旧贵重无比。”
“所以呢？”
“魔教岂会如此慷慨，将这等秘药白白赠与五毒教？那些武士分明是魔教的人，混入此间，意在监视龙颚。”
“我敢断定，龙颚与魔教之间暗通款曲，双方手腕都不太敞亮。”
“你的意思是，你师父的罪名，是龙颚和魔教联手捏造的？”朱翎哑然。
布衣所察，她未尝没有留意，只是没能像他这般见微知著。心中佩服之余，竟一时忘了责备他为何要瞒着自己。
聪慧如她，终究不可能轻易放过布衣。
她登时脸色一沉：“所以你第一日便有所进展，却偏要瞒着本姑娘？”
“娘子，这就冤枉我了。”布衣感到危险迫近。
“我身为圣女大弟子，自然相信她是无辜。可我终究还是要对朋友们负责，不能以自己的轻信来强迫你们。若非绝对确信，怎敢贸然与你们交代。”
“你还变着法子夸自己讲义气，我们都信你，明明是你自己纠结太多。”
朱翎听罢，心中微动，却故意轻蔑一笑，似嘲似讽。
她又如何不知布衣重情重义，也正因如此，在他策马前来救她那日，不屑红尘的堂堂义贼才会沦陷其中。
“不敢当，不敢当。”布衣仿佛没有听出朱翎话里有话，依旧不紧不慢。
“不过，若无实证，终归是纸上谈兵。好在今早，我已拿到足以证明家师清白的铁证。”
“是什么？怎么拿到的？快说！”明知布衣是在故意卖关子，朱翎还是忍不住心生好奇。
“哼，事到如今，这五毒教是谁的一言堂？自然是现任教主龙颚。他口中的话，那自然是铁证如山。”布衣不由得得意起来。
“可他又怎么会告诉你真相？”朱翎不解，已被布衣唬得直愣神。
“我虽无缘直接接触龙颚，但他的狗腿子却日日尾随在侧。”
布衣狡黠笑道，才叫人想起，所谓毒医，毒字可排在前头。
“可惜龙颚豢养的狗不争气，随便喂了几滴鸡血，就吓得以为自己中了魔教牵魂散，又哭又跪，连滚带爬地跟着我走。”
朱翎愕然。
苗人素来擅毒，布衣竟会将性命赌在叔明的轻信之上？
她再清楚不过，布衣虽偶尔行事疯狂，却从不轻易涉险：“你给他服下的，真的只是鸡血吗？”
黑暗中，沉默悄然弥漫，唯有窗外几声悠远的虫鸣。
“娘子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布衣轻声道。
现在他和朱翎相互知晓彼此一个秘密，也算是扯平了。
朱翎显然不太在乎布衣手段是否磊落：“哈，看你这副紧张模样，难道怕我告发你？”
她忍俊不禁，几乎笑出声来。
布衣不禁想起，上次见她这般开怀，还是数月前在飞燕阁的药房，经此数月，却已恍然。
“你该不会是当初送样去少林时，偷偷藏了一点吧”
“还是瞒不过你，”布衣干笑一声，尽管明知她看不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你可真行。武林正派琢磨了五十年都没弄清牵魂散的毒理，你倒好，一会儿工夫就全明白了，还研制出了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布衣皱眉，不解道。
“什么，你没有解药？”朱翎倏地一怔，“那么叔明不是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