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虽然这毒解不了，但我不让他死，他就死不掉”布衣连忙分辩道。
“不过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我可是大夫，别把我说得像个嗜杀的魔头。”
“哈哈，你真是坏死了。天下哪有你这样的毒大夫”朱翎嗤笑，“小时候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长大后越来越坏了。”
布衣假意正色：“此言差矣，我宁犯杀戒，不也是为了我们安全着想。若非制住叔明，我们如何畅所欲言？”
言谈至此，朱翎才意识到，入五毒教以来，此刻难得清静，“算你这次说得有理。本翎心情好了，就勉强不与你计较了。”
“善。既然如此，娘子还嫌我不上心吗？”布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天色已晚，我们就此各寻周公吧。”
“哼，一口一个‘娘子’，叫得这么欢，真不害臊，本翎的名声都被你弄得脏透了。”
朱翎撇撇嘴，哪里肯放过他。
“朱大小姐，这可是你亲口说，为了尽早入戏，随时随地都要这样叫。”
“我看你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巴不得趁机占本翎的便宜吧。”
“平时装得高高在上，一有机会又想尽办法挑逗良家女子，想必是对姑娘家很有手段咯。”朱翎揶揄道。
布衣顿觉燥热难耐。
他宁愿此时和龙颚共卧一榻，也不敢再待下去了。
“不敢有，不敢有。”布衣急忙辩解。
“既然没有，那本翎倒想问问，龙教主口中那个‘负心毒医’，又是怎么回事？周公子，你的情债似乎不少啊。”
布衣心中一紧，方才的从容顿时无影无踪。此番二人独处，他无法置若罔闻。
这本是他心底私密的伤疤，可朱翎对她坦诚布公，他实在无法逃避。
“我本无意隐瞒，若翎姑娘真要听，我便如实相告。此事本错在我，希望翎姑娘听后，莫要将我想得太坏。”
往事如潮，涌上心头，绝非历历在目的回忆，而是日复一日的煎熬。
“四年前，我在此地跟随师父修行，与我教一位女子走得很近。她精通鞭术，儿时嬉闹，屡屡将我套住后戏弄。”
“久而久之，我的心不知不觉也被她套住了，我们日夜如胶似漆，就像被捆住一般。一个夜晚，我们在女娲神像前，私定了终身。”
布衣缓缓道来，语气平和，像是在诉说某个陌生人的故事。
朱翎的心仿佛被飞鸟揪了一下。
她没有打断布衣，依旧静静聆听。
“可有一天，我突然得知要事，此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非要去中原一探究竟不可。此行危机四伏，我可能十年才能回来，更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我自不愿她陪我一起冒险，她性格刚烈执着，我更不愿她为我孤守一生。于是，我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选择了不告而别。”
布衣哑笑：“说是为了她着想，其实是藉口，我只是一个害怕责任的懦夫罢了。”
“此后在旅途中，经由师父书信得知，她在我默默离开后，先是悲痛，后是麻木，最后麻木褪去，只剩下了纯粹的恨。我只道是为了她好，被她怎样憎恨也无所谓。”
“渐渐的，我们书信中不再提到她。我教女子成婚甚早，如今她也许已经嫁人，也许还一直恨着我。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脸面见她了。”
“那你还喜欢她吗？”
这句话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朱翎愣了一瞬，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追问。
布衣不由苦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如乌鸦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