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能看到爬满藤蔓的红砖墙和偶尔掠过的灰鸽子。
空气里有灰尘、旧木头和油彩混杂的气息,真实而粗粝。
这里没有沈聿喜欢的意大利小牛皮沙发,没有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没有衣帽间里一排排需要我模仿苏晴去穿的当季高定。
只有一张宽大的、堆满了设计草图和各种原石的工作台,一台嗡嗡作响的老旧电脑,以及角落里一张随时可以蜷缩着休息的旧沙发。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浮华的外壳,只剩下纯粹的速度。
我像个在沙漠中跋涉太久、终于找到水源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久违的自由与专注。
白天,我埋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研究最新的切割工艺,学习那些曾被沈聿嗤之以鼻的、充满实验性和冲击力的设计流派。
夜晚,灵感像挣脱了牢笼的困兽,在笔尖疯狂奔涌。
草图一张张铺满桌面,废弃的纸团堆满了角落。
咖啡成了续命的良药,困极了就在那张旧沙发上和衣而眠。
手指无数次被坚硬的金属边缘划破,留下细小的伤痕;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精细的结构而布满血丝。
但每一次疼痛和疲惫,都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意。
这双手,这个大脑,终于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意志束缚,只听从我内心最深处、被压抑了三年的呐喊。
我重新拿起刻刀,不是在沈聿监控下设计那些精致却毫无灵魂的、模仿苏晴风格的“赝品”,而是雕刻我自己的灵魂印记。
线条变得锐利、大胆,充满了原始的张力。
宝石不再被小心翼翼地镶嵌在柔美的花朵藤蔓里,而是被赋予力量,像从大地深处迸裂而出的岩浆,带着灼热的生命力。
雏菊的意象,那个锁在记忆深处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印记,开始以一种极其抽象、充满破碎感的方式,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草图上。
它不再是柔弱的点缀,而是化作了某种坚韧的图腾,一种沉默的宣言。
工作室的灯光常常彻夜不熄。
我在堆积如山的草图、散落的宝石碎屑和冰冷的金属工具之间,笨拙地学习着一切。
从3D建模软件令人抓狂的指令,到联系小型珠宝加工厂的忐忑沟通,再到为每一颗原石讨价还价的锱铢必较。
曾经被沈聿娇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晚,如今指甲缝里常常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