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晚照陈锋的其他类型小说《她的镜中人周晚照陈锋》,由网络作家“小桃葡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玄关遗影婆婆的遗像在玄关矮柜上落了层薄灰。周晚照每次换鞋,目光掠过那帧凝固的慈祥笑容,心里总会微微咯噔一下。婆婆走了四年,这个家,似乎终于彻底成了她和陈锋的。可这感觉总不踏实,仿佛角落里还留着另一双眼睛的印记。“嫂子!开下门呀!”清脆的喊声裹着楼道里的穿堂风,准时在周六上午十点响起。周晚照刚把新买的骨瓷咖啡杯从消毒柜拿出来,杯壁上盛开的蓝色鸢尾在晨光下流淌着细腻的光泽。她指尖一顿,那点新物的喜悦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无声地瘪了下去。门外站着的苏漫,陈锋的亲妹妹,像一株过分鲜亮的人造花。她手里照例拎着水果,眼睛却像最高效的扫描仪,越过周晚照的肩头,精准地捕捉着客厅里的每一点变化。“哇!嫂子,这杯子绝了!”她鞋也没换利索,几步就跨了进来,...
《她的镜中人周晚照陈锋》精彩片段
1 玄关遗影婆婆的遗像在玄关矮柜上落了层薄灰。
周晚照每次换鞋,目光掠过那帧凝固的慈祥笑容,心里总会微微咯噔一下。
婆婆走了四年,这个家,似乎终于彻底成了她和陈锋的。
可这感觉总不踏实,仿佛角落里还留着另一双眼睛的印记。
“嫂子!
开下门呀!”
清脆的喊声裹着楼道里的穿堂风,准时在周六上午十点响起。
周晚照刚把新买的骨瓷咖啡杯从消毒柜拿出来,杯壁上盛开的蓝色鸢尾在晨光下流淌着细腻的光泽。
她指尖一顿,那点新物的喜悦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无声地瘪了下去。
门外站着的苏漫,陈锋的亲妹妹,像一株过分鲜亮的人造花。
她手里照例拎着水果,眼睛却像最高效的扫描仪,越过周晚照的肩头,精准地捕捉着客厅里的每一点变化。
“哇!
嫂子,这杯子绝了!”
她鞋也没换利索,几步就跨了进来,目标明确地直奔岛台,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光滑的杯壁,“这蓝色太正了!
哪家买的?
快!
链接发我!”
周晚照还没来得及张口,陈锋趿拉着拖鞋从书房晃出来,手里还捏着咬了一半的苹果,含糊不清地插话:“发什么链接?
我看你干脆把咱家钥匙给她配一把得了,看上啥直接搬,省得天天问。”
他冲着苏漫促狭地挤挤眼,又咬了一大口苹果,汁水沿着下巴滴落,“省得李哲那小子,回回见了我就哭穷,说我家是你家苏漫的‘破产加速器’。”
苏漫的丈夫李哲跟在后面,闻言只能苦笑,无奈地摇摇头,那笑容里掺着点习惯性的疲惫。
苏漫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丈夫的调侃,也没在意哥哥的戏谑,全部的注意力都黏在那只杯子上,眼神亮得惊人,催促着:“嫂子?
链接呀?”
周晚照胸腔里那点不快像块硬石头,硌得难受。
她垂下眼,避开苏漫热切得有些过分的目光,手指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捻着:“……一个代购小店,早关了。”
声音干巴巴的。
苏漫脸上的光彩肉眼可见地黯了一瞬,像突然断电的灯泡。
她撇撇嘴,视线却像黏在了那只杯子上,不甘心地又看了好几眼,才悻悻地转向别处,继续她例行的扫描。
一顿午饭吃得周晚照食不知味。
苏漫的筷子伸向哪里,她的目
光就跟到哪里。
那只新买的素色浮雕汤碗,她昨天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次,此刻盛着苏漫夹给李哲的排骨。
苏漫的目光在那碗上流连了好几秒,周晚照的心也跟着沉了好几寸。
果然,碗碟撤下,厨房里水声哗哗响时,苏漫又黏了过来。
“嫂子,”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亲昵的讨好,“刚才盛汤那个碗……花纹好特别,哑光的质感真高级。
也是网上淘的?”
周晚照擦碗的动作猛地顿住,水流冲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冰凉刺骨。
她深吸一口气,没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朋友送的,绝版。”
身后沉默了几秒,只有水流声。
周晚照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着点被拒绝的委屈和不甘,在她背上逡巡。
她用力拧紧水龙头,水流戛然而止的瞬间,客厅里传来李哲疲惫的叹息:“漫啊,咱家碗柜都快塞不下了……” 还有陈锋没心没肺的应和:“就是,晚照,我看你下次直接打包送她得了,省事儿!”
周晚照把擦干的碗重重磕进消毒柜,发出一声闷响。
她转过身,苏漫正靠在厨房门框上,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撞上周晚照有些冷的视线,她才像被惊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转身走开了。
但周晚照知道,那只碗,在她心里已经打上了标记。
这念头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这种如影随形的复制感,像水草缠住了脚踝,越挣扎,缠得越紧。
苏漫的“同款”清单长得令人窒息。
从周晚照精挑细选的北欧风纸巾盒,到陈锋斥“巨资”买回来的、能自动规划最优路线的洗地机——苏漫第一次看到那机器灵活地钻到茶几底下时,惊叹得眼睛发亮。
一周后,李哲就在朋友圈晒了同款,配文是“钱包阵亡,老婆开心就好”。
那无可奈何的宠溺,像根细针扎在周晚照眼里。
更让她如芒在背的是那些贴身的物件。
一次家庭温泉旅行,周晚照在酒店房间换衣服,苏漫推门进来拿东西,目光扫过她搭在椅背上的真丝吊带睡裙,那眼神里的热切像探照灯,让周晚照下意识地把睡裙团起来塞进了包里。
后来她去苏漫家做客,在阳台上收衣服,赫然看见晾衣架上飘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烟粉色真丝裙子,连那处
不易察觉的、她自己都差点忽略的细微勾丝位置都分毫不差。
阳光穿透那薄薄的布料,刺得周晚照眼睛生疼,一股冰冷的羞耻感瞬间爬满脊背。
2 复制之痛她开始害怕苏漫的到来。
每一次门铃响起,都像警报拉响。
她甚至开始神经质地检查玄关的垃圾桶,因为有一次,她丢弃的一个极其小众的生理期内衣包装盒,隔天就出现在了苏漫的购物车截图里,被她“无意”分享在家族群。
周晚照质问时,苏漫一脸无辜:“嫂子,我就是觉得这个牌子包装设计好看,随手搜了一下嘛。”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堵得周晚照哑口无言,只剩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事情在陈锋出差的那个深秋雨夜,滑向了失控的深渊。
周晚照处理完一个棘手的线上会议,头疼欲裂。
窗外雨声淅沥,寒意透过玻璃渗进来。
她冲了个热水澡,换上那件新买的、厚实柔软的珊瑚绒家居服,宽大的帽子上垂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朵,总算驱散了些寒意。
她特意把快递盒拆散压扁,塞进了厨房最底层、那个专门放可回收垃圾的大号整理箱深处,上面还盖了几层旧报纸。
第二天是周日,苏漫和李哲照例过来吃午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只有陈锋不在时的例行寒暄。
饭后,周晚照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啦。
苏漫说要去洗手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声停了,苏漫还没出来。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攫住了周晚照。
她擦干手,走到厨房门口。
客厅里,李哲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陈锋在回工作邮件。
洗手间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她的心猛地一沉,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厨房角落那个半人高的蓝色整理箱——盖子被掀开了!
上面覆盖的旧报纸被胡乱地掀到一边。
周晚照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她几步冲过去,果然看见苏漫正蹲在箱子旁,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她昨晚丢弃的那个珊瑚绒家居服的包装盒!
盒子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但上面那个戴着熊耳朵帽子的模特图案清晰可见。
苏漫听到脚步声,惊慌地抬起头。
当看清是周晚照时,她脸上没有一丝被抓包的窘迫,反而瞬间被一种奇异的、近乎狂热的兴奋点亮,脸颊泛起不正常的
潮红。
“嫂子!”
她几乎是跳了起来,扬着手里的空盒子,眼睛亮得吓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就知道你肯定买了!
这款式太可爱了!
这帽子!
这毛毛!”
她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完全无视了周晚照瞬间铁青的脸色和眼中喷薄的怒火,“你买的哪个色?
米白还是浅咖?
我纠结一晚上了!
链接!
快给我链接!
这天气穿正好……”她一边说,一边还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将目光投向周晚照身上那件崭新的、米白色的同款家居服,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觊觎和喜爱,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苏漫!”
周晚照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地劈开空气,瞬间斩断了苏漫兴奋的话语。
客厅里的陈锋和李哲也被这不同寻常的冷厉惊动,抬头望过来。
周晚照指着苏漫手里那个刺眼的空盒子,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你!
在!
翻!
我!
家!
的!
垃!
圾?!”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狠狠碾磨出来,带着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羞辱感。
厨房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苏漫骤然褪去所有血色的脸上。
她像是被这声质问狠狠抽了一耳光,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那个皱巴巴的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最后求助般地投向闻声赶过来的李哲和陈锋。
“我……我没有……” 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我就是……就是想找……找个塑料袋……” 这借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李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尴尬、难堪、还有一丝压不住的怒火在他眼底翻涌。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苏漫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苏漫!
你够了!”
他声音低沉压抑,像暴风雨前的闷雷,“丢人现眼!
回家!”
他几乎是粗暴地拽着失魂落魄、开始小声啜泣的苏漫,连拖带拉地往外走,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防盗门被李哲用力摔上,巨大的声响在骤然死寂下来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周晚照还僵立在厨房门口,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扒开隐私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搅。
陈锋皱着眉走过来,看着妻子煞白的脸
,又看看地上那个孤零零的空盒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啧,至于么?
不就一个破盒子……” 他试图去揽周晚照的肩膀,却被她猛地甩开。
“至于!”
周晚照猛地回头,眼眶通红,声音嘶哑,“陈锋!
这是垃圾!
她在翻我家的垃圾!
你懂不懂?!”
她指着地上那个盒子,指尖抖得厉害,“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内衣!
我的睡衣!
我所有的东西!
她都要!
都要一模一样的!
我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
像个……像个摆在橱窗里的模特!”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决堤,她吼了出来,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陈锋被她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震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点不以为意终于褪去,换上一种混合着困惑和烦躁的表情:“……那你想怎么样?
她是我妹!
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在的时候她就……” 提到婆婆,他猛地顿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回头我说说她!
多大点事!”
3 衣柜惊魂他转身回了书房,留下周晚照一个人站在一地狼藉的羞耻和冰冷的寂静里。
婆婆的遗像在玄关的阴影里,笑容模糊不清。
陈锋那句戛然而止的“妈在的时候……”,像根有毒的刺,扎进了周晚照混乱的思绪里。
自“垃圾箱事件”后,苏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从周晚照的生活里消失了。
没有索要链接的微信,周末也没有再上门。
家族群里也安静得反常。
周晚照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家里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只属于她和陈锋的宁静。
那件米白色的珊瑚绒家居服被她塞进了衣柜最底层,连同那个被苏漫攥过的空盒子,一起被她扔进了小区垃圾站最深的桶里。
然而,这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安宁。
一个多月后,陈锋被派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封闭式行业峰会。
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周晚照一个人。
初冬的夜来得早,不到七点,窗外已是沉沉墨色,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哨音。
周晚照处理完工作,泡了个漫长的热水澡,试图驱散骨头缝里的寒意和独处的空寂。
她裹着浴袍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准备去厨房倒杯热牛奶。
就在她赤脚踏过冰凉的地板,走向卧室门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窗外风声掩盖的窸窣声,像冰冷的蛇信子,猝不及防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来自她的卧室!
不是风声!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还是……压抑的、细微的呼吸?
周晚照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僵在原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在极度的惊骇中放大。
小偷?
入室抢劫?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磕碰的声音。
她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的手摸索到门把手下方的静音按钮,用力按下。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门向内一推!
“吱呀——”房门无声滑开。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小夜灯,光线昏黄黯淡。
借着微弱的光,周晚照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梳妆台安然无恙,床铺整齐……视线猛地定格在墙角的嵌入式衣柜上!
那巨大的柜门,此刻赫然敞开着一条一掌宽的缝隙!
缝隙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身上裹着的,正是她塞进衣柜最底层的、那件米白色的珊瑚绒家居服!
宽大的帽兜罩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但那身形,那件衣服……除了苏漫,还能有谁?!
极致的恐惧瞬间被一股更汹涌、更荒谬的愤怒和恶心感取代!
那愤怒像熔岩一样在她血管里奔涌!
“苏漫!”
周晚照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尖利得刺破空气,带着破音的凄厉,“你给我滚出来!”
衣柜里的人影剧烈地一颤!
短暂的死寂后,伴随着一阵慌乱的布料摩擦声,苏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衣柜深处跌了出来。
她身上那件宽大的米白色珊瑚绒家居服皱巴巴的,帽子滑落下去,露出凌乱的头发和一张毫无血色、惊惶失措的脸。
她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像一只被强光灯照到的、受惊过度的夜行动物。
“嫂……嫂子……你别……别生气……” 她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像筛糠,下意识地想把帽子拉起来遮住脸,手指却抖得怎么也使不上劲。
“你在我家干什么?!”
周晚照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毁,“
谁让你进来的?!
谁让你穿我的衣服?!
谁让你躲在我的衣柜里?!”
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尖锐,饱含着被践踏到极致的崩溃。
苏漫被她逼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衣柜门上。
她吓得浑身一缩,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落。
“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冷……”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破碎不堪,“这样……这样穿……就像你了……妈……妈她……”她的声音骤然低下去,眼神空洞地越过周晚照的肩膀,投向虚无的黑暗深处,仿佛那里站着某个无形的幻影,“……妈她……就会觉得我……我也可以……也可以好好的……暖暖和和的……” 最后几个字含混在呜咽里,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孩童般的委屈和执拗。
“妈?”
周晚照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指向婆婆的呓语浇了一盆冰水,荒谬感让她头皮发麻,“苏漫!
你清醒一点!
妈已经走了四年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疯狂捅锁孔的声音,伴随着李哲嘶哑焦灼的喊叫:“晚照!
开门!
晚照!”
紧接着是防盗门被猛地撞开的巨响!
李哲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外套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他直奔卧室,当看到眼前的景象——苏漫穿着周晚照的家居服,满脸泪痕缩在衣柜前,周晚照则像一头暴怒的困兽——李哲眼中最后一点血丝也瞬间崩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的疲惫。
“晚照!
对不起!
对不起!”
李哲几步冲上前,一把将还在发抖哭泣的苏漫死死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晚照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他紧紧抱着妻子,抬头看向周晚照,那眼神里的复杂让暴怒中的周晚照也不由得心头一窒——是深重的歉意,是难堪,是痛苦,还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
“晚照,你……你冷静点,听我说……”李哲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漫漫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她病了……病了很多年了……病了?”
周晚照指着苏漫身上那件刺眼的米白色家居服,声音因为极度的荒谬而拔高,“翻垃圾箱?
偷溜进我家?
穿我衣服躲衣柜?
这就是她的病?!
李哲!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病?!”
李哲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圈通红。
他搂紧了怀里还在喃喃自语“妈……暖和……”的苏漫,仿佛抱着最后一块浮木,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沉痛地看向周晚照,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晚照……你知道……妈她……到底对苏漫做了什么吗?”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妈她……是不是总跟你说,苏漫从小身体弱,动不动就感冒发烧肚子疼,离不了药?”
李哲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她是不是总带着苏漫跑医院,打针吃药,却只带着你去公园、去商场买新裙子、买你喜欢的洋娃娃?”
周晚照的怒火猛地一滞。
李哲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匣子。
那些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童年画面,骤然被撕开了一道阴冷的裂缝。
“苏漫她……她其实根本没那么多病!”
李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愤怒,“是妈!
她偷偷给苏漫吃维生素片说是‘特效药’!
把苏漫好好的牛奶倒掉换成难喝的‘营养液’!
她……她甚至……在苏漫好好的时候,偷偷掐她胳膊、给她吃一点点让她拉肚子的东西……就为了带她去医院!
就为了让医生护士、让邻居亲戚都夸她是个‘了不起的妈妈’,为了照顾‘体弱多病’的女儿‘操碎了心’!”
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继续,他低头看着怀里眼神空洞、仿佛沉溺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子,声音破碎,“……而苏漫……她从小就被洗脑,以为自己真的随时会死,是个累赘!
是个麻烦!
她看着你……看着你健康、活泼、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被妈妈笑着抱在怀里……她只能穿着旧衣服,吃着‘药’,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她以为……以为只有像你一样,像妈精心打扮的、‘健健康康’的‘好女儿’一样……妈妈才会……才会多看她一眼……才会觉得她是‘暖和’的,不是个‘病秧子’!”
4 真相裂痕轰隆——李哲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炸雷,狠狠劈在周晚照的天灵盖!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耳畔是血液疯狂奔涌的轰鸣!
那些被精心装裱的、带着糖果甜味的童年记忆,此刻在李哲血淋淋的揭露下,骤然翻转,露出了狰狞溃烂的背面!
她猛地记起家里那本旧相册。
照片里的自己,永远像个小太阳。
粉色的蕾丝裙,扎着闪亮的发卡,在秋千上高高荡起,笑得无忧无虑;穿着崭新的红皮鞋,在生日蛋糕前骄傲地昂着头;被妈妈温柔地搂着,脸蛋蹭着妈妈柔软馨香的颈窝,笑容灿烂得晃眼。
而照片里的苏漫呢?
永远是灰扑扑的背景。
穿着明显不合身、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衬得她小脸更加苍白瘦小。
要么是恹恹地靠在医院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对着镜头怯生生地笑;要么是远远地站在公园沙坑边,看着她和妈妈在草地上野餐,小小的身影孤单又瑟缩;偶尔有一两张合影,她也是被妈妈勉强拉着,小身子僵硬地绷着,眼神躲闪地看着镜头,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受惊的小鹿。
她曾经以为那是妹妹“体弱”怕生。
她曾经以为妈妈对苏漫的“精心照料”是爱得更深。
她甚至……曾经有过那么一丝丝隐秘的失落,觉得妈妈对妹妹倾注了更多心力。
原来……原来……巨大的眩晕感和一种灭顶的、迟来了二十多年的冰冷寒意,瞬间将周晚照吞没。
她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嘴,堵住了那声凄厉的呜咽。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死死地钉在苏漫身上。
苏漫依旧被李哲紧紧搂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嘴里还在无意识地、破碎地呢喃着:“……暖和了……妈……不冷了……像嫂子……就暖和了……”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身上那件米白色家居服毛茸茸的帽子边缘,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汲取的、虚假的温暖源泉。
那件家居服,那温暖的米白色,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团讽刺的雪,冰冷地覆盖在苏漫单薄颤抖的身体上。
周晚照看着苏漫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她身上那件本属于自己的、象征着私密舒适与温暖的衣物,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剧痛、荒谬、悲悯和无法言喻的罪恶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愤
怒堤坝。
她不是被一个“学人精”骚扰了。
她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婆婆扭曲表演的道具,成了悬挂在苏漫灰暗童年上空的、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虚假标杆。
苏漫那些让她窒息、让她愤怒的模仿,那些对物品近乎病态的执着复制,根本不是攀比或怪癖,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在无边的寒冷和否定中,笨拙地、绝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丝她从未真正得到过的、属于“被爱者”的微光与暖意。
她模仿的不是周晚照,她模仿的,是那个被母亲精心展示出来的、“值得被爱”的、温暖健康的幻影。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
卧室里只剩下苏漫压抑的啜泣和李哲沉重痛苦的呼吸。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震惊和真相灼烧后的灰烬味。
周晚照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框,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李哲那血淋淋的控诉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那些被强行翻转的童年画面——自己身上崭新的裙子,苏漫身上洗旧的衣裳;阳光下自己肆意的欢笑,苏漫在医院走廊里的瑟缩——交替闪现,形成一种残酷的对比,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被李哲紧紧护在怀里的苏漫。
苏漫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眼神空茫,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念叨着“暖和”和“妈妈”。
那件米白色的珊瑚绒家居服,此刻皱巴巴地裹着她,像一件偷来的、不合时宜的戏服,更衬得她脆弱无助,可怜又可悲。
心口猛地一抽,尖锐的疼痛盖过了所有残留的愤怒。
原来那些让她困扰、厌烦甚至恐惧的“模仿”,都是苏漫在绝望的寒冷里,一次次徒劳的取暖。
她不是在复制周晚照的生活,她是在用尽一切笨拙的方式,试图靠近那个被母亲定义为“温暖”、“健康”、“值得被爱”的模板,哪怕只是披上一层虚假的皮毛。
这念头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悲哀,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李哲轻轻拍抚着苏漫的背,试图安抚她剧烈的颤抖,看向周晚照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恳求:“晚照……对不起……真的……我知道这对你太……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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