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心中清楚,此刻虽暂时未被严惩,自己已陷入绝境,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将如坐针毡。
苏婉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宁安公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苏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这次身份拆穿也要把萧逸和萧贵妃扳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这宫廷之中,风云变幻,究竟谁能在这场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中胜出,一切仍是未知数。
“陛下万万不可!萧家众门生已在午门外跪了三个时辰,再执意查办萧逸,恐生祸端!” 李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面。
永顺帝猛地将密折甩在龙榻上,震得鎏金香炉里的沉香屑簌簌掉落。
“祸端?朕的江山被蛀成空壳,这算不算祸端?” 他撑起病体,玄色龙纹绣鞋重重碾过满地奏折,
“刑部半数印信捏在萧逸手里,后宫三分之二的花销过萧贵妃的账房,当朕是瞎子不成?”
寝宫内烛火明灭,将皇帝苍白的脸映得忽阴忽晴。
八年前登基那日的景象突然在他眼前闪现 —— 铁甲洪流踏碎前朝宫门,战旗蔽日,马蹄声震得城楼簌簌落灰。
可如今坐在这蟠龙金椅上,却比当年冲锋陷阵时更觉如临深渊。
“陛下息怒……” 李公公膝行半步,偷觑着皇帝紧绷的下颌线,
“萧家主虽死,但萧家在江南仍握有漕运要道。前儿个户部还奏报,今春赋税……”
“住口!” 永顺帝抄起案上的羊脂玉镇纸,却在掷出的瞬间生生停住。
晶莹玉料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殿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天的梆子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倒像是满朝文武在暗处交头接耳。
他踉跄着跌回龙榻,锦被下的双腿仍在隐隐作痛 —— 那是三年前平定西南叛乱时留下的箭伤。
太医刚退下的药碗还冒着热气,蒸腾的白雾里,他又想起萧尚书萧伟临终前那封信。
绢帛上的字迹已晕染,却字字如刀:“犬女玉娇,望陛下多加照拂……”
“萧玉娇,好个萧玉娇。” 永顺帝突然冷笑,震得喉间腥甜。
当年他执意悬置后位,偏封萧玉娇为贵妃,原以为拿捏住了萧家命脉,却不想这妇人手段狠辣,竟把兄长塞进工部肥差,又将侄儿安插进刑部。
如今萧逸的门生遍布大理寺、都察院,连他最信任的禁军统领,都是萧家远房表亲。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永顺帝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宫墙,忽然想起殿试那日。
林玄羽 —— 不,苏婉,当她抬头时,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倒比萧贵妃进贡的夜明珠还要夺目。
如今想来,她藏在广袖里的女儿身,何尝不是一柄利刃?
“李全德。” 他突然唤道,声音低沉如擂鼓。
“奴才在!” 李公公忙不迭爬起来。
“宣丞相,即刻入宫。” 永顺帝抚过龙榻上那叠罪证,萧逸与外邦往来的密信边角已被他磨得起毛。
闪电照亮他眼底的寒芒,“告诉林玄羽和宁安,朕要她们三日内,把萧逸豢养私兵的营地图画出来。”
他刻意不去想林玄羽是男是女,只要是自己能用之人,是女子又有何妨,当年自己胞妹永安不也是一名女子?不也一同与他战于沙场,助自己登上龙椅,如今照样立于朝堂,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殿外雨声渐急,永顺帝盯着烛火,看那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这场棋局,他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