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上黑压压跪倒一片。
然后,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高高的船头。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那挺拔如孤峰的身姿,玄金龙袍在江风中猎猎翻飞,一股睥睨天下的凛冽气势,即便隔着这么远,也沉沉地压了过来。
是他。
萧烬。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指甲深深掐进窗棂的木框里,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心脏,勒得生疼。
四年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如同阴沟老鼠般的日子…沈家满门鲜血淋漓的结局…姨娘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的牵挂…所有的苦难,源头都指向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凭什么还能如此光鲜地站在这里,接受万民(被迫)的跪拜?!
就在这时。
船头的萧烬,似乎微微侧了下头。
目光,仿佛漫不经心地扫过码头两侧。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攒动的人头,隔着无数禁卫森严的守卫。
那一瞥,却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像被最凶猛的野兽锁定了猎物。
我猛地关上支摘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十七)圣驾在临江县只停留一日。
据说县令在县衙设了隆重的接风宴。
青石镇太小,并无资格接待圣驾,镇上的人依旧被严令不得随意走动。
傍晚时分,阴云更重,闷雷隐隐。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停在了我的“沈氏香药”铺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体面、面容严肃的中年内侍,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掌柜的可在?”
内侍声音不高,带着宫人特有的矜持。
我心头一跳,面上维持着平静,从柜台后走出:“民女便是。
官爷有何吩咐?”
内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锐利,带着审视。
最终落在我身后药柜上那些瓶瓶罐罐和香品上。
“咱家姓孙,在宫里当差。”
他亮出一块腰牌,上面的纹样让我瞳孔微缩,“奉上命,采买些上好的安神香。
听闻你这里的香药有些门道?”
宫里?
上命?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垂首道:“孙公公抬举。
小店有些自制的安神香,都是寻常百姓用的粗陋东西,怕入不得贵人的眼。”
“无妨,取来看看。”
孙公公语气不容置疑。
我取出几种安神香。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