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的音节,从面具下逸出。
不再是那冰冷的、属于敌国宰相的声音,而是一种混杂着太多复杂情绪的、几乎要碎裂的沙哑。
这声音……这声音!!!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又在下一瞬被点燃!
是他!
是沈辞!
只有他,会在看到我的瞬间,发出这样破碎的声音!
“沈辞!”
这两个字带着血泪,从我胸腔深处嘶吼而出,震得殿内烛火都一阵摇曳。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他手中致命的铁尺,合身扑上,右手染血的“碎月”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他脸上的面具!
目标不再是他的要害,而是那张隔绝真相的冰冷铁面!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不顾性命地扑来,更没料到我的目标竟是面具。
身体因方才的剧烈震动而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我的刀尖已经触及冰冷的玄铁!
“当啷——!”
一声脆响!
锋锐的“碎月”刀尖精准地刺入面具边缘与脸颊衔接的微小缝隙,猛地向上一挑!
巨大的力量将面具的连接处瞬间崩断!
沉重的玄铁面具应声飞脱,翻滚着砸落在远处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烛光再无阻碍,完完全全地倾泻在那张脸上。
时间彻底静止了。
殿外呼啸的风雪,殿内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远处隐约的梆子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我的心跳声,如同擂鼓,又如同濒死的挣扎,在死寂的殿内疯狂回响。
是他。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午夜梦回,出现在黄沙漫天的战场,出现在七年前那个风雪交加、埋葬了一切的绝望黄昏。
分毫不差。
然而,又是如此陌生。
那双曾盛满少年意气、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和拒人千里的漠然。
七年的时光,仿佛最残酷的刻刀,将那些熟悉的柔软线条尽数削去,只留下冷硬如石的棱角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霜雪之色。
他站在那里,穿着敌国宰相的锦袍,手中握着象征权柄与力量的重铁尺,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凛冽气息。
没有重逢的激动,没有劫后余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