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双眼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沉痛到极点的复杂情绪。
“沈辞……”我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得能砸碎自己的心脏。
短刀“碎月”从我无力垂落的手中滑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血珠。
手臂的剧痛此刻才清晰地传来,却远不及心口那被生生撕裂的万分之一。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脸上。
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刺得我浑身发冷。
“陛下,”他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平缓的漠然,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震动只是我的幻觉,“夜深雪重,擅闯使臣居所,持械行刺,这恐怕……非待客之道,亦有损两国邦交。”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锤子,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
陛下?
邦交?
他叫我陛下?!
用这种公事公办的、冰冷疏离的腔调?!
“客?”
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沈辞!
你看看我!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你是谁?!
雁回谷外那堆枯骨又是谁?!
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失控地吼了出来,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悲怆而剧烈颤抖。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没有丝毫闪避,深潭般的眼底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封。
那张酷似沈辞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沈辞的温度。
“陛下认错人了。”
他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得令人绝望,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在下萧烬,北胤国相。
并非陛下口中那位……已故的沈将军。”
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瓷器和染血的刀锋上,“今夜之事,念在两国和谈大局,本相可以不予追究。
陛下,请回吧。”
“萧烬……”我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
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他的脸上,试图从那片冰封之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无懈可击的、属于敌国权相的冰冷面具。
“好……好一个萧烬……”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博古架,又引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响。
虎口的血滴得更急,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像一朵绝望绽放的花。
巨大的荒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