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究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我沉默地抱着阿沅,跟着赵峰下了楼。
马车静静地停在烟雨楼的后门。
就在我抱着阿沅,准备踏上马车的那一刻——“等等。”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身体一僵。
缓缓回头。
萧承稷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廊的阴影里。
他换了一身墨蓝色的常服,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色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怀里紧紧搂着我脖子、怯生生看着他的阿沅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帝王的深沉,有一闪而逝的……什么?
是探究?
还是……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阿沅被他看得害怕,把小脸更深地埋进我颈窝。
萧承稷的目光移开,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
然后,他不再看我们,转身,决绝地走进了烟雨楼的深处。
背影,孤寂而冷硬。
我抱着阿沅,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柳娘子,请上车吧。”
赵峰的声音提醒道。
我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囚禁了我们母女多日、也埋葬了太多复杂过往的华丽楼宇,抱着阿沅,踏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
车轮滚动,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驶离了烟雨楼,驶离了临安府,驶向了未知的远方。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的辘辘声。
阿沅靠在我怀里,小手玩着我衣襟上的盘扣,忽然仰起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娘,刚才那个哭鼻子的叔叔……是谁呀?”
哭鼻子?
我一怔。
低头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睛。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江南的烟雨终于停了,天边透出一抹久违的晴光。
我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臂,将脸轻轻贴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飘散在车厢里:“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