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他走上讲台的步伐很稳,目光扫过台下,在苏雪晴她们那一小群穿着同样毕业服的女学生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我身上。
他对我微微颔首,眼神平静而深邃。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
这个曾经的旧秩序卫道士,如今的“异类”。
他走到话筒前,没有看讲稿。
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寂静仿佛凝聚了千钧重量。
“诸位师长,同学,”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礼堂,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今日站在这里,我心中所想,并非前程似锦,亦非离愁别绪。
我想说的,只有两个字:”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平等。”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低语。
“是的,平等。”
沈砚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心上,“这两个字,曾被我视为洪水猛兽,被我斥为离经叛道。
我曾以为,维护‘礼教大防’,便是维护这世间的秩序与安宁。
直到……”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我的方向,带着一种沉重的、坦诚的回望。
“直到有人,用他的坚持,甚至是用他的‘离经叛道’,让我看到了堡垒的裂缝。
直到有女同学,用她们的勇气,用她们对‘独立之圆’的渴望,让我明白,我所捍卫的‘纲常’,或许正是禁锢他人、也禁锢我自己的牢笼。
直到督学的枪口和卫兵的拳头告诉我,当‘秩序’需要靠暴力来维持时,它本身就已腐朽不堪!”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痛彻的领悟:“爱,需要平等!
人格,需要独立!
这世间万物,若没有对‘人’本身的尊重与看见,再宏大的道理,再森严的等级,都不过是空中楼阁,沙上城堡!”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砸开了蒙在许多人心上的尘埃。
台下,许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们,眼中已噙满泪水。
苏雪晴紧紧攥着旁边同学的手,肩膀微微颤抖。
“今日我们毕业,走出这学堂。”
沈砚白的语气变得坚定,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力量,“我们所学,不应仅仅是书本上的字句,更应是这‘平等’二字背后,对每一个独立人格的尊重,对每一种自由选择的敬畏,对打破一切不合理桎梏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