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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那些老战友,几乎是排着队地轮流来看我妈。
他们每次来,都不空手,今天提溜一只鸡,明天拎着一网兜鱼,后天又抱来一个大西瓜,搞得我妈的病房快成了农贸市场。
他们也不说那些沉重的话题,就围在床边,每个人都带着几张压箱底的老照片,七嘴八舌地给我讲我爸当年的糗事。
“小洛,你看你爸这张,”那个叫“猎鹰”的叔叔,也就是在军区大门口第一个认出我的那个,指着一张发黄的照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年追你妈,天天跑我们宿舍来,抓耳挠腮地问怎么写情书。
我们几个狗头军师瞎出主意,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小子,愣是去图书馆抄了一本《唐诗三百首》,送给你妈了,差点没把你妈气跑!”
满屋子的人都哄堂大笑。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穿着军装,笑得一脸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年轻人,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原来,我爸不只是烈士陵园里那块冰冷的石碑,他也曾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会犯傻、会脸红的年轻人。
在军区的这段日子,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关于我爸的一切。
我看着那些和他一样,把青春和热血都献给这身军装的叔叔伯伯,看着他们眼里的正直和担当,我好像渐渐明白了,我爸当年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清北的招生办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来,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
我拿着宣传册,看着上面金碧辉煌的校园,心里却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去北京,上中国最好的大学,然后找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在市中心买一套大房子,让我妈过上最好的日子。
这不就是我寒窗苦读十二年,唯一的念想吗?
可我一闭上眼,就是秦宇轩那张狞笑的脸,就是我妈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就是那些律师和法官轻蔑的眼神。
如果还有下一个秦宇轩呢?
如果还有下一个我妈呢?
谁来给他们一个公道?
难道每一次,都要等一个龙首长从天而降吗?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放弃了清北,在志愿表上,一笔一划,郑重地填下了“国防科技大学”这几个字。
我妈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眼眶红了。
“我儿子,长大了。”
入学那天,龙首长亲自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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