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撕碎我五块钱的早餐发票时,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嫁我十年还学不会省钱?”
我蹲在菜场腥臭的地上捡别人丢掉的小票,破包被鱼钩划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购房收据。
收款人姓名不是我,也不是他——是他部门新来的实习生。
我默默把收据浸在鱼血里,看着周强情妇的名字在血污中慢慢浮肿变形。
他永远不会知道,纺织厂流水线上那些被他嘲笑的次品编号,正在我账本角落汇成23%的次品率数据。
明天副厂长侄女就要顶掉我的主任位置。
真巧,我新买的录音笔电量满格。
1菜市场的空气永远像一锅熬过头的杂碎汤,烂菜叶子和鱼腥气搅在一起,黏糊糊糊在人身上。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蔫头耷脑的洋葱,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它干枯发皱的表皮,黄褐色的碎屑簌簌往下掉。
卖菜的老张头斜睨着我,手里油腻腻的塑料袋甩得哗啦响:“陈茧,两块三,给现钱还是扫码?”
他嗓门儿大,周围几个摊贩的目光像沾了鱼鳞的钩子,若有若无地挂过来。
“现钱。”
我声音发涩,从那个边角磨得发白、拉链早坏了半截的旧挎包深处,摸出卷得紧紧的一小叠零票。
手指有点抖,数出两块三毛,钢镚儿在掌心撞出一点冰凉的响动。
老张头一把抓过去,捻了捻,随手丢进脚下同样油腻的塑料钱箱里,动作粗鲁得像在丢垃圾。
刚转身,一个同样来买菜的大姐,手里拎着条还在抽搐的鱼,鱼尾甩出的血水混合着腥臭的黏液,“啪”地一下溅到我裤腿上,留下几点暗红的污迹。
她连声“道歉”都没有,脚步都没停。
我低头看着那几点迅速晕开的污痕,像几块丑陋的胎记,胃里一阵翻腾。
旁边水产摊上,鱼贩正抡起厚重的砍刀,“咚”一声狠狠剁在案板上,一条挣扎的鱼头身分离,血和内脏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里的腥膻气更浓了,沉甸甸地压下来。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挤出这片污糟,刚走到市场口相对干净点的水泥地上,喘了口气,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周强的名字。
手指划过接听键,刚“喂”了一声,他劈头盖脸的声音就砸了过来,又冷又硬,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