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茧,早餐发票呢?
拍给我。
今天怎么花了五块?
不是让你楼下买三块的包子吗?”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明显的不耐烦。
我喉咙发紧,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甲掐进了掌心,才勉强维持声音的平稳:“楼下…今天包子铺没开门,我在前面路口买的鸡蛋灌饼,加了个肠……加肠?”
他的音调猛地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利得刺耳,“谁让你加肠的?
发票呢?
拍给我!
没发票,就当是你自己嘴馋吃了!”
通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单调地响着,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我太阳穴上。
我站在原地,水泥地的凉气顺着鞋底往上爬。
周围人来人往,没人多看我一眼。
我慢慢蹲下身,像个被抽掉骨头的破口袋。
目光在脚边灰扑扑的地面上逡巡,搜寻着那些被人随意丢弃的、皱巴巴的白色小票。
指尖碰到一张沾着泥水的,刚想捡起来,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穿着崭新亮面运动鞋的脚,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还碾了碾。
我抬起头,是副厂长那个打扮时髦的侄女吴莉莉。
她手里拎着个印着巨大Logo的奢侈品纸袋,里面露出一角鲜艳的包装。
她像是没看见我,只顾着低头看自己新做的亮片指甲,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
她走开时,纸袋边缘蹭过旁边鱼摊湿漉漉的案板,“嗤啦”一声,留下一条暗红的、腥臭的鱼血印子。
她嫌弃地“啧”了一声,抽出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袋子,随手把沾了血的纸团扔在地上,正好落在我脚边。
我盯着那团污糟的纸巾,视线有些模糊。
低下头,继续在那片被无数鞋底踩踏过的、混合着烂菜叶、鱼鳞和污水的地上,寻找着能证明我“清白”的废纸片。
终于又看到一张相对干净的白色小票,蜷缩在墙角。
我挪过去,伸手去够。
就在身体前倾的刹那,肩上的旧挎包带子猛地被旁边摊位支出来的一个锈迹斑斑的挂鱼钩子挂住了。
“刺啦——”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包侧面那层早已磨损变薄、被缝纫机油浸得发脆发硬的帆布衬里,被彻底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包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散落出来。
记账本、零钱包、半包纸巾、还有那把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