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冷透的一盘炒青菜,一碗米饭。
头顶的节能灯管发出低微的电流声,光线惨白,照着空荡荡的屋子。
寂静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脚踝,漫过腰际,最后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只有墙上那只老旧的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咔、咔、咔”的轻响,一下下,精准地切割着时间,也切割着我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指望。
第二天,纺织厂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浑浊。
浓烈的机油味、棉絮的粉尘、还有布料在高温定型时散发出的那股特有的、略带焦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迫着呼吸。
巨大的织布机轰鸣着,像永不疲倦的钢铁怪兽,震得脚下水泥地都在微微发颤。
细小的棉絮在光线里无声飞舞,落在头发上,衣服上,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工业的冷漠。
我换上那身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子都磨出了毛边的蓝色工装,戴上口罩。
质检台冰冷的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头顶惨白的灯光。
手指拂过刚送检的一匹深蓝色斜纹布,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动作微微一顿。
这不是我们厂的货。
布面经纬稀疏,手感粗糙发硬,带着一股劣质染料刺鼻的酸气。
翻到布匹内侧的标签,上面的批次编号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红色“×”覆盖着——这是我标记次品的记号。
旁边,用极细的铅笔写着:K-2307。
这匹布,是副厂长吴胖子那个在仓库当保管的远房侄子,上周偷偷拉进来的“私货”。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把这匹布单独拎出来,放到一边的次品区。
动作间,工装裤口袋里,那张被鱼血糊了名字的收据边缘,硬硬地硌着大腿。
午休的铃声尖利地划破车间的喧嚣。
工人们像退潮一样涌向食堂,留下巨大的机器暂时陷入沉寂。
车间里只剩下机器冷却时轻微的嗡鸣和空气里悬浮的棉絮。
我走到车间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工具柜旁。
最下面一层抽屉,塞满了过期的报表、作废的领料单,还有一叠——周强他们公司废弃的打印纸。
这些纸,是他去年年底得意洋洋地带回来的。
那时他刚签了个所谓的大单,拿回了一小摞印着烫金公司抬头和“尊贵客户专属”字样的A4纸,吹嘘说这是身份的象征。
后来大概觉得没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