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塞给我当草稿纸了。
我一直没动。
现在,我把它们翻了出来。
纸张很厚实,带着高级铜版纸特有的光滑和分量感。
烫金的公司抬头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刺眼,“尊贵客户专属”几个字透着一种虚伪的浮夸。
我抽出了最上面那张。
车间的角落里,有一台老旧的针式打印机,平时用来打印检验报告单,色带都快打穿了,字迹常常模糊不清。
我走过去,掀开积了一层灰的防尘罩。
机器内部发出陈旧的塑料和金属混合的气味。
我熟练地装好色带,把那张印着烫金抬头的纸,小心地塞进进纸口。
幽暗的角落里,只有打印机开始工作的微弱声响。
打印头在导轨上左右移动,发出“咔哒、咔哒、咔哒”规律而单调的撞击声。
色带在打印针的撞击下,将黑色的油墨一下下印在光滑的纸面上。
微弱的指示灯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
一份文件在吞吐的纸张上渐渐成型。
债务确认函致:周强先生兹确认,截至2025年3月22日,阁下因购房借款一事,累计欠付张雅雯女士款项共计人民币:壹拾伍万元整(¥150,000.00)。
双方确认无误,此款项须于2025年4月10日前一次性清偿。
逾期未付,张雅雯女士及其委托人将依法采取一切必要措施追讨债务,包括但不限于诉讼、资产冻结、公开追讨等,由此产生的一切费用及后果均由阁下自行承担。
特此函告。
落款处,本该是签名的地方,是空白的。
我从记账本里,翻出几张周强随手扔在家里垃圾桶的、签过名的差旅费报销单。
上面的签名龙飞凤舞,带着他一贯的张扬。
我用指尖细细描摹着那签名的每一个转折和力道,然后,拿起一支最普通的中性笔,屏住呼吸,在那份“确认函”的落款处,一笔一划地拓写上去。
笔尖在光滑的铜版纸上有些打滑,我写得极慢,极用力。
最后写下的“周强”两个字,几乎和他报销单上的一模一样,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潦草。
十五万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反着光。
我把这张散发着油墨和铜版纸特有气味的纸对折好,塞进工装口袋。
那张被鱼血糊了的收据,依旧冰冷地贴在大腿外侧。
下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