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落在被押上来的水生身上,眼神复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水生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
雨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终于,在人群最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到了阿爹。
阿爹没戴斗笠,也没披蓑衣,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瓢泼大雨里,浑身湿透,花白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
阿爹的眼神空洞,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沉重得像要把他钉死在原地。
阿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隔着风雨和人群的嗡鸣,水生什么也听不见。
水生只看到阿爹那只粗糙的、骨节变形的大手,死死地抠着旁边一棵老柳树粗糙的树皮,指甲缝里渗出了暗红的血丝,混着雨水,流进树皮的沟壑里。
一股巨大的悲怆猛地攫住了水生,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阿爹”,喉咙里却像堵满了滚烫的河泥,发不出任何声音。
押着他的汉子粗暴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泥水里。
“时辰到——!”
那干瘦的法师猛地拔高了调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抓起祭台上那只挣扎的公鸡,手起刀落!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鸡血猛地喷射出来,溅在祭台粗糙的木板上,又迅速被雨水冲淡,蜿蜒流淌,像几条丑陋的红色蚯蚓。
法师将还在抽搐的鸡尸奋力抛向翻滚的浊浪,嘶喊着:“河神老爷开恩!
新姑爷——上礼啦——!”
随着这声凄厉的呼喊,人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骚动起来。
几个汉子立刻扑了上来,像一群扑向猎物的鬣狗。
他们按住水生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按跪在湿滑泥泞的祭台边缘。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他膝头的裤子。
一块巨大的、粗糙的磨盘石被四个壮汉吭哧吭哧地抬了过来,重重地放在水生脚边。
那石头呈青黑色,表面布满了坑洼和常年使用磨出的光滑凹痕,冰冷坚硬,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一股浓重的、属于牲畜和谷物混合的腥臊气扑面而来。
石磨中间那个圆孔,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水生剧烈地挣扎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