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地点了点头。
老婆婆发出一声短促的、像夜枭啼叫般的冷笑:“呵!
那你可真是胆大包了天!”
她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锥子,刺穿水生的皮肉,直抵灵魂深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河神老爷点名要娶的新娘子,你也敢半路截胡?
还割了她的‘姻缘索’?”
“新……新娘子?”
水生彻底懵了,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浑浊河水中那个穿着靛蓝寿衣、手腕系着红绳、被拴在条石上的少女身影。
那个和他一样,被当作祭品沉入河底的姑娘?
她是……河神的新娘?
“我……我只是……”水生想解释,他只是看到了那抹红绳,想起了阿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可话堵在喉咙里,在老婆婆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老婆婆不再看他,枯瘦的手指在陶盆浑浊的水面上轻轻一点,荡开细碎的涟漪。
她抬起头,浑浊却清亮的眼睛望向草棚外灰蒙蒙的天空。
雨似乎小了些,但厚重的铅云依旧沉沉地压着,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而下。
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了然。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雨滴砸在石板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钻进水生的耳朵:“傻小子,你这一刀下去,割断的可不止是根绳子。”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古怪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兴味,抬手指了指那阴沉压抑的天穹:“你这是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硬生生划拉掉了一个名儿,又添上了个‘变数’!”
“等着瞧吧,”老婆婆的声音低沉下去,像在预言,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且看来日,那位等着娶亲的河神老爷,要如何收场!”
水生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自己剧痛的左手腕内侧。
那里,被草茎点过的皮肤上,赫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模糊不清的印记。
像是一道被水泡得发胀的陈旧勒痕,又像是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