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谢澜冲撞了张修撰,导致谢昇与张修撰的关系一落千丈。
他舔着脸,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低声下气地哄了张修撰好几天,两人的关系才恢复。
这不,今日张修撰心情好,说家里来了一批好酒,邀请谢昇一同品尝。
谢昇兴致高昂。
在侯府,沈枝枝不喜他饮酒,所以平日里难得喝酒。但张修撰相邀,沈枝枝绝不会有怨言。
谢昇喜滋滋地来到张府,谁成想,别说美酒了,他就连凳子都没碰到就被张夫人一脸怒意地赶了出去。
“谢二爷,从今以后,张府与侯府断绝联系,咱张府容不下谢家任何一尊大佛,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以后,只要是谢家人,一律不准进张府大门。”
“张夫人,为何动怒,是不是有误会?”谢昇懵了。
“误会?”张夫人横着一张脸,“是不是误会,要问侯府谢三爷。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从张府出来后,谢昇一腔怒火,连曲阳院的门都没进,直接来到兰院。
“谢澜,你在私塾做了什么好事,让张府如此生气!”
谢昇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上来。
谢澜放下笔,站起身:“二哥,你知道了?”
“果真是你!”
谢昇一把揪住谢澜的衣领,“不管你做了什么,赶紧去张府道歉,下跪求饶,磕头赔礼,无论什么手段,都必须求得张府的原谅。”
谢澜个子矮,身体弱,被身形高大的谢昇扯得整个人几乎凌空。
他的心突突跳,可说出的话却让谢昇的火气直冲天灵盖:“我没错,错的是张霖,他必须退学,不然官府见。”
“你说什么?”
谢昇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张夫人赶走自己了。
心中想过几个可能,万万没想到谢澜竟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张霖退学。
谢昇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谢澜,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一个杂种罢了,嚣张个屁啊。别以为住进了兰院,就能跟我们嫡出相比,进私塾读了几天书,你就不认识自己了,要我提醒一下吗,你是我们侯府的一条狗,与后院那些下人没区别。”
谢昇上下打量着谢澜的新衣裳,鄙夷道:“哪怕你披了黄袍,也盖不住内里的贱骨,不过让你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记自己的出身了,你的母亲是贱婢,耍心机爬上了父亲的床,生下了你这么个贱东西。”
类似的羞辱的话,谢澜从小听到大。
老侯爷没去世前,他还能得到一丝庇护。后来老侯爷生病,卧榻好些年,对谢澜的关注自然就淡了。
谢昇更加肆无忌惮。
谢澜姓谢,可整个侯府除了老侯爷没人认可他的身份。
久而久之,他真的成了谢昇口中的“贱东西”,只配与下人一同吃住。
伤害从未停止,也不会消亡。
谢澜咬紧牙关,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欺负他,他可以忍,但将他母亲说得如此不堪,谢澜忍不了。
白天卫昭容的话在耳边响起:“别担心出事,再大的事,有我顶着。”
谢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白天刚承诺过母亲绝对不再做软柿子,这会儿,决不能让她失望。
还未等谢澜动手,一个小黑影突然窜出来,撞向谢昇。
谢昇的身形,岂是拾一一个小不点能撞动的,但事出突然,谢昇为了躲避,松开了谢澜的衣领。
“拾一,你别乱来。”谢澜阻止他。
拾一下肋处的伤有点重,连站直都有些费事。
今晚谢澜没允许他跟自己一起习字,而是让他躺在软榻上休息。
就在谢昇进来的前一刻,拾一还在闭目养神。
这会儿一动,疼得他唇色发青。
“小畜生,连你也敢骑到我头上撒野。来人,把他关进柴房,等会儿来收拾他。”
很快,拾一被拖了下去。
“谢昇,你快放了拾一。”谢澜焦急地喊。
“你别急,先收拾你。”
谢昇一把推倒谢澜,他知道,谢澜不敢反抗。
多年之前,谢昇曾经把谢澜推进过池塘,他眼睁睁看着谢澜在水中挣扎,然后满意地扬长而去。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谢澜自己爬了出来。
不出谢昇所料,谢澜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在,自然也一样。
然而,就在谢昇的拳头冲向谢澜的面门时,谢澜找准时机抓住镇纸,蓄满力量,精准地敲在谢昇头上。
剧痛袭来,有温热的东西从额间滴落。
谢昇下意识摸去,血腥气突然爆开。
“不好了,二爷流血了。”
有下人大声喊。
“快去请府医。”
“快去请老夫人。”
脚步嘈杂,众人瞬间乱成一片。
很快,很少有人问津的兰院,陆陆续续进来好多人。
第一个来的是沈枝枝。
“夫君,你怎么了?夫君——”沈枝枝人未进门,哭声先到。
“天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府医,府医到了吗?”
这时候拎着药箱的府医刚进门的府医立刻说:“到了,到了,二夫人别急,先容我看看。”
府医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昇的伤口,那里还在汩汩流血,他赶紧找来一块干净的布摁在他额头上止血。
谢昇哪里受过这等大罪,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他一叫,沈枝枝站都站不稳了。
“府医,夫君伤势如何啊,可有……可以性命之虞?”
“没有,二夫人还请放心。”
宋枝枝并没有感到舒心,尤其在得知是谢澜打伤了谢昇之后,她也懒得装好人了。
“谢澜,平日里我自问对你还不错,你搬进兰院这日,我还担心你脸上的伤势,没想到,你恩将仇报,竟然敢动手打夫君。咱侯府原本和谐一体,就是你,搅得家门不宁,我一定要让母亲做主,给我二房一个公道。”
公道,从未在侯府出现过。
明明占据了所有好处的嫡子,竟然对着庶子说公道,真可笑。
谢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谢澜,你还是不是人,夫君被你打成这样,你竟然一语不发,连个道歉都没有。以往我还护着你,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骨子里就是个卑鄙小人。”
“你说谁是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