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撞开了工地门口那间灰扑扑的小卖部的门。
里面混杂着劣质零食和过期杂志的气味。
他抓起那部沾满油污的公用电话听筒,手指因为紧张和水泥灰的干涩而笨拙地拨号。
听筒里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终于,通了。
是妻子秀兰带着哭腔的、疲惫不堪的声音,背景里隐隐传来小玲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山哥,咋办啊?
县医院拍了片子……说是肺炎,拖久了,转成……支气管扩张了,搞不好要动手术……钱,钱不够啊!
得……得这个数!”
秀兰报出一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山心上,震得他眼前发黑。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头顶,喉头腥甜。
他死死攥着油腻的听筒,指关节捏得发白,水泥灰从指缝簌簌落下。
电话那头,秀兰压抑的啜泣和小玲痛苦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像冰冷的钢丝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要勒出血来。
借钱放下那沉重如铁的听筒,陈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着走出小卖部。
夜色已经笼罩了工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笔庞大的手术费数字,像一座黑沉沉的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必须借!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几乎是凭着本能,走向工头李胖子那间亮着惨白灯光的集装箱办公室。
里面传出酒瓶碰撞和粗俗的笑闹声。
陈山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烟雾酒气扑面而来。
李胖子正和两个跟班划拳,脸红得像猪肝。
看到陈山,他脸上的横肉耷拉下来,三角眼里满是厌烦。
“啥事?”
陈山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嘶哑:“李工…家里…孩子病了,急等钱救命…手术费…能不能…先预支点工钱?
或者…借点?”
李胖子嗤笑一声,剔着牙:“借钱?
你当老子开善堂的?”
他灌了口酒,斜睨着陈山,“规矩懂不懂?
工钱完工才结!
再说了,你小子,前些天不挺能耐吗?
管安全?
管质量?
管天管地,咋不管管自己娃的命?”
刻薄的话语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陈山心上。
旁边两个跟班发出刺耳的哄笑。
陈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最终,在那令人窒息的哄笑声中,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