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潦草:“先救孩子要紧!
——老胡”。
还有一张只包着五十块钱,没署名。
零钱和纸条混杂在一起,带着工友们特有的汗味和烟味。
陈山像被钉在了原地,手里捧着那顶沉甸甸的安全帽,仿佛捧着无数颗滚烫的心。
他猛地蹲了下去,把脸深深地埋进那堆沾着灰泥和汗渍的钞票和纸条里,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起来。
泪水汹涌而出,冲开脸上的泥垢,滚烫地砸在冰冷的、粗糙的地面上。
那顶破旧的安全帽,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温暖。
手术攥着那顶沉甸甸的安全帽,里面是工友们凑出的、带着体温和汗味的救命钱,陈山像疯了一样冲出工地。
他坐最便宜的大巴,连夜赶路,一路颠簸,心急如焚。
天蒙蒙亮时,他终于冲进了县医院那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
妻子秀兰憔悴得脱了形,一看到他,眼泪就决了堤。
他来不及多说,立刻找到医生,把那一大把零的整的、沾着泥灰的钱,一股脑塞过去,声音嘶哑地恳求:“大夫,钱!
手术!
救救我女儿!”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陈山和秀兰像两尊泥塑,紧紧挨着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
秀兰把头埋在陈山同样粗糙的手掌里,无声地啜泣,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陈山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盏刺目的红灯,和工友们塞在安全帽里的一张张纸条在眼前晃动。
终于,灯灭了。
门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是温和的:“手术很成功,孩子没事了,好好休养。”
巨大的、失重般的狂喜瞬间席卷了陈山,他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秀兰死死拉住。
他张着嘴,想笑,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破碎的气音,滚烫的泪水再次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这一次,是滚烫的岩浆。
归来小玲脱离了危险,苍白的小脸在病床上渐渐有了血色,能虚弱地喊“爸爸”了。
陈山在医院守了几天几夜,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心却像被温热的泉水浸泡着,充满了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