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的庆幸和对工友们无法言说的感激。
他不能再耽搁了。
工地上还有活计,还有那笔沉甸甸的、用汗水和情义堆砌的债。
他轻轻吻了吻女儿熟睡的额头,又用力抱了抱憔悴的妻子,低声说:“等娃好了,我就接你们。”
秀兰含着泪点头。
再次踏上回工地的路,陈山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他紧紧抱着那个洗刷干净、却依旧显得陈旧的安全帽。
帽子里空荡荡的,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感却仿佛还在,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
那不再仅仅是一顶防护用具,它成了某种信物,一种在泥泞和绝望中托住他、不让他坠落的证明。
他望向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觉那灰暗里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眼神陈山背着简单的行李,风尘仆仆地踏进工地大门。
正是午后上工时分,巨大的喧嚣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熟悉的钢筋丛林和忙碌的身影。
几个正在附近搬运材料的工友看到了他,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大柱朝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那笑容里有询问,有安慰,也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
另一个工友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远处,正在楼板上弯腰扎钢筋的老胡,也直起身望了过来。
隔着几十米的高空和弥漫的尘土,陈山看不清老胡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份量——深沉、关切,带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没有围拢过来的寒暄,没有激动的问候,只有这些短暂交汇的目光,像一颗颗小石子投入陈山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那目光里传递的东西,比任何语言都厚重:是“孩子好了吗?”
的询问,是“回来就好”的接纳,更是“我们都在”的无声支撑。
陈山喉咙有些发堵,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迎着那些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大步朝着搅拌站那熟悉而又沉重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踩得比离开时踏实。
夜班搅拌站的轰鸣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巨大的料斗在惨白的探照灯下像一个怪兽张开的巨口。
陈山主动揽下了最熬人的夜班。
他需要干活,需要这种沉重的、重复的、耗尽体力的劳作来填补心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