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在这铁贵如命的年月,一口像样的生铁锅,顶得上普通庄户人家半年的嚼用!
价值能抵半头耕牛!
是能当传家宝,能在官府登记造册的重器!
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会孤零零地躺在这荒无人烟、风雨飘摇的破吊脚楼里?
巨大的不真实感让阿禾有片刻的恍惚。
可指尖冰冷坚硬的触感,是真真切切的。
这口锅,是救命的稻草!
有了它,她就能熬草药,能煮稀粥糊糊,能烧热水给石头擦身降温……能在这个绝境里,烧起活下去的一点星火!
狂喜如同巨大的浪头,一下子将她拍晕了,又瞬间被背上石头滚烫的温度惊醒。
她猛地回过神,压下心头所有的疑问。
是谁的,为什么在这里,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是她的了!
4 火种燃起阿禾小心翼翼地把石头从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破烂草席里抱出来。
那里湿气太重,石头小小的身体滚烫得像个小火炉。
她吃力地在屋子里搜寻,挪开腐朽的木头碎块,在靠近相对干爽些的墙角,找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干燥石窝。
她飞快地清理掉石窝里的浮尘和碎石粒,小心翼翼地将裹着破布小被子的石头放进去。
石头的脸颊通红,眼睛紧闭着,小小的眉头痛苦地蹙在一起,呼吸又急又烫。
阿禾摸了摸弟弟滚烫的额头,心里像有无数把针在扎。
不能再等了。
雨似乎小了些,但那湿冷入骨的寒气并未退散。
屋外风声呜咽,如同凄凉的哭嚎。
阿禾站起身,顾不上去想角落里那口价值千金的铁锅,目光迅速在屋内逡巡。
破败的灶台位置很容易辨认,靠着断墙,有一个用几块歪歪扭扭的石头草草堆砌的灶圈,旁边散落着焦黑的柴灰和朽断的几根木柴,灶坑底部塞满了湿漉漉的草木灰渣和腐烂的泥垢。
那灶圈简陋得可怜,砌石手法粗劣,缝隙大得能跑进老鼠,根本存不住热力。
更要命的是,整个结构早已被水泡酥了根基,松垮垮的,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散架。
<这样的灶,根本生不起火。
阿禾眼中却并无惧色。
前世零碎的知识片段如同被潮水冲刷过的贝壳,清晰起来:三合土——石灰混合了黏土再加河沙。
黏土提供粘结力,石灰遇水释放热量固化增硬,粗砂则是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