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悄然褪去,心底深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一种更为汹涌的酸涩与怜惜狠狠击中。
他回来了,带着满身伤痕和十座染血的城池,只为走到她面前。
当谢无咎终于踏上最后一级丹陛,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时,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铁锈、风霜和战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凤倾再也抑制不住,在震天的“万岁”声中,在无数道惊骇、狂热、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伸出了手。
指尖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他左脸上那冰冷坚硬的玄铁面具边缘。
她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凝固血块的粗粞感,感受到了面具下皮肤传来的滚烫温度。
谢无咎的身体猛地一僵,仅露出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屏住。
他捧着的舆图卷轴几乎要脱手。
凤倾没有理会他的僵硬,她的目光专注而心疼地流连在他面具边缘那道狰狞翻卷的伤口上。
指尖的触碰,带着帝王的温柔和女子最深的心疼,极其轻柔地拂过那道象征着他为她、为这个帝国所付出惨烈代价的伤痕。
“疼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淹没在鼎沸的声浪里,却清晰地传入谢无咎的耳中,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千疮百孔的心。
谢无咎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面具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没有回答“疼”或“不疼”,只是用那双燃烧的右眼,深深地、贪婪地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半晌,他才从紧抿的唇间,艰难地挤出几个沙哑的字,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沉重:“臣…回来了。”
回来了。
千山万水,血海尸山,他终究是活着回来了,回到了她的面前。
凤倾的指尖停留在他面具的边缘,感受着他肌肤的滚烫和细微的颤抖。
她望着他那只盛满了千言万语、几乎要溢出来的右眼,心头翻涌的万般情绪——担忧、后怕、狂喜、心疼、骄傲,还有那撕碎一切阻碍后尘埃落定的归属感——最终都化为唇边一抹极轻、却极温柔的笑意。
她收回手,目光扫过他捧着的染血舆图,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清越,清晰地宣布,如同对这天下最终的盖印:“北境行军道总管谢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