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眶似乎有些不易察觉地泛红,拿着衣服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终于,老张抬起头,喉咙里滚动了几下,嘴唇嗫嚅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而模糊的音节:“好……好……梅……”那声音极其沙哑、滞涩,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几乎不成语调。
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小梅”或者“谢谢”,只能笨拙地重复着那个单音节的“好”,和女儿名字里那个“梅”字。
但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却如同惊雷,重重地击打在小梅心上。
她瞬间明白了,这已是父亲能表达的极限。
这声艰难吐露的“好”,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是对女儿心意的感知?
是对这份迟来的“回报”的无措与欣慰?
还是他心底那份从未宣之于口、却早已重逾千斤的父爱,终于找到了一丝笨拙的出口?
小梅的眼泪无声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上前一步,轻轻地、紧紧地拥抱住了父亲瘦削的身体。
父亲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那双沾着泥土、不知该往哪里放的大手,终于迟疑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回抱住了女儿。
他的拥抱很轻,很克制,带着一种久违的、生涩的温柔,像山风拂过岩石,无声无息,却蕴藏着深沉的力量。
那一刻,院墙外山峦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清晰、厚重。
父亲无言的爱,正如这环绕村庄的群山,沉默地矗立了千万年。
它们从不喧哗,却用坚硬的骨骼和深沉的怀抱,孕育了溪流,滋养了林木,庇护了一代又一代的生灵。
这份沉默的给予,无需华丽的辞藻来证明,其本身的存在,就是大地最深沉、最恒久的语言——它以无声的脊梁,撑起了儿女们仰望星空的可能;它以静默的付出,铺就了通向远方的道路;它以隐忍的牺牲,完成了生命最朴素也最伟大的托举。
父爱如山,其重无言。
山的语言是深谷的回响,是溪流的奔腾,是林木在它肩头的每一次呼吸。
父亲的语言,是汇款单上沉默的数字,是病床上无声的退让,是接过新衣时那一声艰难吐露的“好”。
它们笨拙、喑哑,甚至词不达意,却比任何华丽的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