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为了自保而沉默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沉重地压倒了那点可怜的正义感。
最接近失控的一次,是他看到一份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术后记录——那原本是一个医疗事故的清晰证据,却被刘振峰轻描淡写地改写成了“无法预料的并发症”。
他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医院的内部匿名举报系统提交键上,指尖冰凉。
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
举报?
后果是什么?
他能承受再一次的冷处理吗?
不,这次可能会更糟。
张副院长的话犹在耳边。
刘振峰的势力盘根错节。
一旦被察觉……吊销执照?
行业封杀?
甚至……那些影视剧里医生“意外”身亡的桥段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
远在老家的父母,他们布满皱纹的脸庞充满期待的笑容……他不敢想。
他更怕连累他们。
那些盘踞在暗处的势力,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医生和他的家人?
恐惧像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悬在空中的手指,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默默关掉了举报页面,像关掉了一扇通往悬崖的门。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那个页面死去了——那个曾经坚信黑白分明、热血沸腾的少年。
这三年的沉默,不是麻木,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无声的自我搏杀。
每一次目睹不公,愤怒的火苗刚蹿起,就被现实的冰水狠狠浇灭。
对职业前途的忧虑、对未知威胁的恐惧、对家人安全的牵挂,像三座沉重的大山,反复碾压着他那点摇摇欲坠的道德坚持。
他学会了在刘振峰面前低头,学会了在张副院长面前保持谦恭的微笑,学会了将那些刺眼的“异常”强行从视线里抹去,把精力投入到无休止的轮值和病历书写中。
他似乎“成熟”了,“稳重”了,像一颗被磨平棱角的石子,沉入仁和医院这片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坏的泥淖底部。
但那截落在冰冷托盘里的健康肠管,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沉沦的泥潭!
那赤裸裸的草菅人命,那视生命如无物的冷酷,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这三年来精心构筑的、用以自保的“成熟”面具上!
它逼着他看清:沉默,不是自保,是共谋;退让,不是智慧,是纵恶!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