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谈笑声,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时越蹲下身,将包裹着灰烬的外套放在膝上。
他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在溪边湿润的泥土里,一点一点地挖着。
挖得很深,很深。
指甲再次翻裂,渗出血丝,混合着泥土。
他感觉不到痛。
挖好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包裹着灰烬的外套放了进去。
然后,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株野生的栀子花苗上。
它还很幼小,只有几片叶子,在杂草丛中顽强地生长着。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株花苗连根带土挖起,走回坑边,轻轻地将它栽种在埋着灰烬的泥土之上。
小小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颤抖着,带着一丝脆弱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跌坐在溪边。
冰冷的溪水浸湿了他的裤脚。
他望着眼前新栽下的、弱小的栀子花苗,又看了看溪水对岸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被潺潺的溪水和喧嚣的蝉鸣轻易地吞没:“蝉蝉……你看……我替你……种下栀子花了……就在这里……离小溪很近……你喜欢的……只是……它开得……太迟了……我明白得……也太迟了……”晚风带着溪水的凉意和栀子花浓郁的甜香吹过,吹动他凌乱的头发。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再次溢出他干涸的眼眶,无声地滑落,滴在刚栽下的花苗叶片上,如同清晨的露珠,却又带着绝望的温度。
他静静地坐着,望着那株在晚风中摇曳的、不知何时才能长大的栀子花苗,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凝固成一尊名为“永恒遗憾”的雕像。
清澈的溪水倒映着天空的残红,也倒映着他孤独的剪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夏天、关于蝉鸣、关于未寄出的信和永远错过的爱的故事。
这个夏天,蝉鸣依旧。
只是那个能听懂蝉鸣的女孩,和那个能让她笑靥如花的少年,都永远停留在了五年前的那个黄昏。
栀子花会开,一年又一年。
但那封浸透了爱恋与绝望的信,那份深埋在时光尘埃下的真相,那份迟到五年、足以摧毁灵魂的领悟,终究化作了溪边一抔灰烬,滋养着一株不知能否熬过寒冬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