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编织的、巨大的网。
“签了申请表,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她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目光却牢牢锁住我的脸,捕捉着我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离开林哲。
你的存在,对他未来肩负的责任而言,只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障碍?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瞬间冻结了血液。
那些在破旧出租屋里共享泡面的温暖,那些在灯下畅想未来时他眼中闪烁的光,那些我们笨拙却无比真诚地构筑起的、关于“我们”的微小堡垒……在她轻描淡写的“障碍”二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我的视线瞬间被灼热的水汽模糊,捏着支票和申请表的手指却绷紧到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障碍?
原来我们拼尽全力、视若珍宝的爱情,在他那个庞大而冰冷的世界里,只是这样一个轻飘飘、可以被一张支票轻易抹去的词汇?
极致的愤怒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抬起头,迎上她那洞悉一切、胜券在握的目光。
我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怜悯的嘲讽——那是属于上位者对下位者挣扎的俯瞰。
我猛地扬起手,那张印着天文数字的支票被我用尽全力,狠狠撕开!
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尖锐地炸响,像一声绝望的悲鸣。
“嘶啦——!”
碎片如同被惊起的苍白蝶群,纷纷扬扬地从我指间散落,飘荡在堆满布料和设计稿的空气里,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带着你的钱,和你的安排,离开这里。”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却异常清晰。
身体因愤怒和巨大的羞辱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唯有挺直的脊背,像一根绷紧到极限、宁折不弯的弦。
林哲母亲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一丝清晰的错愕掠过她的眼底,随即被更深的冷厉取代。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