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雪地里。
头发、眉毛、肩头,全是厚厚的积雪。
只有那双眼睛,穿透风雪和门缝,直直地望过来,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不灭的火焰,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滚烫决心和孤注一掷的执拗。
雪花扑打在他脸上,瞬间融化,留下冰冷的水痕。
文静猛地捂住了嘴,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手背上,也砸在手里那支同样冰冷的钢笔上。
“阿爸,阿妈,”文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回荡在张家堂屋里,“我认定了陆峰。
他在雪地里站了三个钟头,就为了送我这支笔。”
她举起那支崭新的英雄金笔,笔尖在堂屋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微芒。
“他有一分钱,就舍得给我花一分钱。
这就够了。
穷,不怕,我们有力气,能挣。”
张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尖利的声音:“力气?
力气能当饭吃?
能当衣穿?
他陆家什么光景?
那是火坑!
你跳进去,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我们张家的脸面……脸面比女儿的心还重要吗?”
文静猛地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看向一直沉默抽烟的父亲。
张父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疲惫和苍老。
他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灰烬,那沉闷的“笃笃”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女大不中留,”张父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你要往那泥潭里跳,做爹娘的,拦得住你的人,拦不住你的心。
从今往后,你就当没这个娘家!”
他猛地背过身去,挥了挥手,那动作带着一种沉痛的无力感,像斩断了什么看不见的丝线。
张文静“扑通”一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对着父母离去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触地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再抬起头时,额上已是一片红痕。
她站起身,没再回头看一眼这生养了她十几年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出了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
陆峰站在风雪里等她,身上的雪被拍打过了,但头发和肩头还是湿漉漉的。
他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文静冰冷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茧,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指。
陆家的老屋,低矮、阴暗,带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