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时,堂屋里挂着的那个旧钟,指针还是无情地越过了陆老栓规定的最后时限。
堂屋里烟雾弥漫,陆老栓阴沉着脸坐在上首,婆婆叉着腰站在一旁,嘴角撇着,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嗬!
还知道回来?”
婆婆阴阳怪气地开了腔,“我还当是攀了高枝儿,看不上我们这穷窝破灶了!
张家门槛高,绊住脚了?”
陆老栓没说话,只是“啪”地一声,把旱烟杆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烟灰震落一地。
他撩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刀子一样剜在文静身上,接着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肮脏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
那些字眼,文静在张家十几年从未听人说过,此刻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屈辱的惨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峰。
他就在旁边的矮凳上坐着,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当陆老栓一句极其下流的辱骂冲口而出时,陆峰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文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带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待。
然而,那拳头只是死死地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几秒钟后,那只手又慢慢地、极其僵硬地松开了,无力地摊在膝盖上。
他始终没有抬头,更没有说一个字。
那无声的沉默,比陆老栓的辱骂更冰冷,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割裂着文静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
她挺直的脊背,在那一刻,仿佛被无形的重压碾过,难以察觉地微微佝偻了一下。
日子就像陆家屋后那条浑浊的死水沟,缓慢、黏腻、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文静沉默地扛着家里所有的活计,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牲口。
她学会了在陆老栓和婆婆的呵斥与冷眼中快速地穿梭,学会了在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里,把自己的心缩成一团坚硬的石头。
只有在夜深人静,躺在陆峰身边时,听着他疲惫的呼吸,她才会在黑暗里无声地流泪,泪水浸湿了粗硬的枕头。
陆峰有时会翻过身,伸出粗糙的手,笨拙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湿痕,动作里带着歉疚和深深的无力。
“文静,再忍忍,”他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