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同打量货物般扫过满地的狼藉和尸体,最终,也若有若无地飘向绣架这边。
“钱老爷,您看这……”师爷赵魁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凑到钱万贯身边,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血污。
钱万贯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沈家罪证确凿,家产抄没,女眷嘛……按律,充入教坊司。”
他顿了顿,阴冷的目光扫过被捂住嘴、目眦欲裂的母亲,又扫过海棠树下姐姐冰冷的尸体,最后,那目光如同滑腻的毒蛇,似乎再次锁定了绣架下的阴影。
“沈夫人年岁大了,路上若有个‘水土不服’,也是常事。
至于沈家那据说绣技通神的小女儿……”他拖长了音调,旁边一个穿着深紫色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老者立刻尖声接口,声音像夜枭般刺耳:“钱爷放心,贵妃娘娘仁慈,特意交代了。
这等‘巧手’,充入教坊司,正合适为贵人们‘解闷儿’。”
老太监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这张脸蛋儿,好好‘调理’几年,醉仙楼的头牌,指日可待呢。
呵呵呵……”那阴冷的笑声像无数冰针,扎进我的骨髓。
贵妃娘娘!
那个高高在上、从未谋面的女人!
是她在背后!
周扒皮、钱万贯、还有这个老阉狗,都是她的爪牙!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的石板,指甲崩裂,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牙齿深深陷进下唇,直到满口腥甜,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同归于尽的嘶吼。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母亲被拖走前,借着衙役拉扯她的力道,身体猛地向前一扑,手掌似乎不经意地拂过垂落在地、染满父亲鲜血的那幅《百子千孙图》的边缘。
一枚冰冷坚硬的东西,带着母亲掌心最后一点温热和粘稠的血迹,顺着那染血的缂丝,精准地滑落,无声地滚进了绣架底下,滚到了我的手边。
是一枚顶针。
普通的黄铜顶针,边缘已被磨得光滑,内圈刻着一个小小的、娟秀的“婉”字——母亲的名字。
上面还沾着母亲的血,温热的,带着她生命的最后气息。
几乎在顶针落入掌心的同时,一股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