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那张狞笑的胖脸,也溅上旁边一个衙役惊愕的眼睛。
那颗头颅,带着父亲最后那抹不屈的怒容,沉重地滚落在地,骨碌碌一直滚到绣架边缘,那双曾无数次温柔注视我执针的手、盛满对苏绣无限热爱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正正对着我藏身的缝隙!
“爹——!”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我喉咙深处炸开,几乎要撕裂我的胸膛。
是姐姐!
她挣脱了钳制,不顾一切地扑向父亲的无头尸身。
“找死!”
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狞笑着一脚踹在姐姐心口。
姐姐纤弱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撞在院中那棵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树干上。
碗口粗的树干猛地一震,粉白的花瓣混着血沫,纷纷扬扬,落了满地,也落在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上。
“不——!”
母亲的悲鸣撕心裂肺。
她发疯般挣扎着,却被两个衙役粗暴地反剪着双手拖行,发髻散乱,华丽的锦缎衣衫被扯破,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沾满了泥泞和血点。
她美丽的脸庞扭曲着绝望,眼睛死死盯着海棠树下姐姐的尸体,又转向父亲倒下的地方,最后,那目光像是燃烧的烙铁,穿透混乱的人群和跳跃的火光,精准地投向绣架下蜷缩的我!
那一眼,带着濒死母兽最后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无边无际的恨意!
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凿穿了我因恐惧而僵死的神经!
她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竟暂时挣脱了压制,踉跄着扑向绣架的方向!
但立刻又被衙役抓住头发狠狠拽了回去。
“绣心!
我的儿!”
母亲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沫的嘶哑,却用尽全身力气向我藏身的方向嘶喊,“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用你的针…用你的针……”她的喊声戛然而止,被一只粗暴的手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是滔天的恨火和无尽的嘱托。
就在她被彻底拖离院门的前一瞬,一个穿着藏青色绸缎袍子、面皮白净、眼神却阴鸷如毒蛇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踱到了混乱的中心。
是钱万贯!
江南首屈一指的皇商,沈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手里悠闲地把玩着一对油光水亮的核桃,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而快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