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城市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海绵沉在死寂里,只有我们这栋写字楼还突兀地亮着一小片格子,像垂死生物最后的、痉挛的神经信号。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速溶咖啡粉、灰尘和几十个小时未散的人体油脂味混合的浊气,粘稠得几乎能堵住喉咙。
我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感觉自己的眼球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干涩刺痛,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撕裂般的摩擦感。
世界在视野边缘模糊、溶解,像隔着一层污浊的油。
脖子僵硬得如同锈死的轴承,我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轻响。
视线掠过堆满文件的桌面,越过冰冷的显示器边框,投向窗外那片凝固的、浓稠的黑暗。
就在那一瞥之间,有什么东西猛地攫住了我的目光。
一个……气球?
形状古怪,轮廓在远处黯淡的城市背景光下模糊不清,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它悬在那里,不飘动,不上升,也不下降,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钉在了半空。
我眯起酸涩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冷的马克杯柄,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穿透那层浑浊的玻璃和深沉的夜色,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距离,似乎在某种无声的意志下被急速拉近。
不是它在移动,是我的感知被强行聚焦、放大。
嗡——一股冰水混合着细小的针,猛地从我的尾椎骨炸开,顺着脊柱一路疯狂地向上穿刺,狠狠扎进了我的后脑。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僵,又在下一秒被点燃,在血管里发出无声的爆裂声。
每一个毛孔都在瞬间贲张,释放出冰冷的战栗。
那气球……不!
那不是气球!
那是李曼的头!
销售部的李曼!
那个总是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走路带风,说话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快而响亮的女人!
此刻,她的脸孔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拉扯、膨胀,皮肤绷得像一层半透明的蜡纸,覆盖在下面扭曲的骨骼轮廓上,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肿胀。
眼睛,那双曾经精明锐利、时刻算计着绩效和提成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眼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鱼肚般的灰白,瞳孔却像两个深不见底、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洞,直勾勾地穿透玻璃,锁定了我。
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