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烟工夫,你‘腰’立马就好了,利索地开了鸡笼门!
那鸡饿了一天,扑棱着翅膀就往你那豆角地里冲!
我隔着墙头喊你,你还装没听见呢!
后来我家那几只不争气的也跟着跑过去,就捡了点你家的鸡吃剩下的叶子渣子!
你倒好,转头把屎盆子全扣周静头上了?”
刘婶子叉着腰,机关枪似的突突完,唾沫星子差点溅到王金凤脸上。
“大伙儿评评理!
有这么做婆婆的吗?
变着法儿磋磨新媳妇儿!
周静这丫头多老实勤快一人,天天起早贪黑,家里家外一把抓,饭都紧着你娘俩先吃,自己啃硬窝头!
你们老郑家心是黑的吧?”
真相大白。
人群的议论声顿时转了风向。
“嚯!
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啧啧,王金凤这老婆子,心可真够毒的!”
“难怪周静整天没个笑脸,摊上这么个婆婆和软蛋男人,能笑出来才怪!”
王金凤被刘婶子怼得哑口无言,脸上挂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没活路啦!
儿媳妇伙同外人欺负婆婆啦!
郑文博你个没用的东西!
看着你娘被这么作践啊!”
郑文博被他娘嚎得手足无措,想去扶,又不敢,只能涨红着脸,对我小声哀求:“静静,你……你快给娘道个歉!
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我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像是第一次听到。
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撒泼的王金凤,再落到郑文博那张写满懦弱和算计的脸上。
心里那点最后残留的、对新婚生活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熄灭了。
这三个字,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转向李调解员和老张头,声音清晰,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冷静:“李干部,张队长。
豆角的事,清楚了。
我还有件事,想请大队和公社领导做个见证。”
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地上干嚎的王金凤也忘了嚎,支棱着耳朵。
郑文博有种不好的预感,脸更白了:“静静,你……你想干啥?
别闹了!”
我没理他。
“我要和郑文博,离婚。”
六个字,像六个炸雷,扔在了大队部。
死寂。
连抽烟的吧嗒声都没了。
所有人都傻了。
1975年,东北农村。
离婚?
这个词儿比“卫星上天”还稀罕!